他本来想询问周思苦的，不过面前的客人也都很自觉地投票了，他也就没吭声，默默把手里的面包全都吃了下去。
大约半小时后，所有的试吃面包都已经吃完，而投票也都出来了。
第一份得票最多，后面两个则有些势均力敌的味道。
三个学徒除了第一个稍微松了口气之外，另外两个全都表情忐忑。
如果说是刚进店的那会儿，他们可能还不会特别的在意。可这一个月多来，他们也付出的辛苦与汗水，见识到了这个行业有多赚钱，这会儿是怎么也都不愿意被淘汰的。
最后，在周思苦让人点数。
第一遥遥领先，第二和第三则只差了三票。
有些可惜。
“我之前说过，暂时只要两个学徒。”周思苦这话一出，第三名的那个学徒脸顿时白了，“至于第三个……”
“老板！”这时顺利过关的第一名却突然开口，“阿宁虽然这次得票数最低，但是他的手艺并不差。您不是打算要开新店吗，到时候肯定也需要忍过去帮忙。与其您再训练新人，不如再给阿宁一个机会吧。”
第三名叫陈宁，是个十八岁的男孩子。模样挺可爱的，脸上还有一股子稚气。这会儿他知道自己要被淘汰了，眼眶正红红地望着得票最高的陈立国。
见陈立国开口了，三人里剩下的陈邦华也跟着开口道：“是啊，老板，阿宁手艺并不差。只是这次我运气好才多得了三票，真要再比一次，我不见得会比他好。”
周思苦嘴角勾了勾，她本意其实并没有想要把陈宁淘汰。这一个月来，这三人性情还算可以。在她看来，人品过关的话，手艺差了点这都是可以靠勤奋来弥补的。
“既然你们求情了，我若再让人走，也确实是有些不近人情。”周思苦好像很无奈，“不过陈宁，你留下可以，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下个月再进行考核。而这个月里，你依旧只能当学徒，不能拿工资。你可愿意？”
陈宁哪里想到会峰回路转，惊喜的脸上眼泪都还没擦掉。
“愿意！我愿意老板！钱不钱的没关系，我只想留下来学东西！”
“那行。姐，你给陈立国和陈邦华办手续吧。”周思苦点点头，和周娟说完后，朝着李经理道，“为了恭喜你升职，我之前说请你吃饭，今天正好可以履行承诺。你看，是去我家还是天香楼呢？”
“我都可以。”
“那就天香楼吧。我家住处比较小，不太适合招待客人。只是做几个菜而已，应该不会耽误你们什么事。”周思苦道。
“我都无所谓的，只要你别担心被我们偷师就行。”
这回周思苦笑了，“我不是吹，除非我想教，否则我做的东西没人能偷师的来。”
“这话说得口气可真大，那我得要好好见识见识了。”李经理根本就不相信周思苦能有这手艺。
在他看来，周思苦才多大。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而已，能在西点上有这么大的造化就已经很不错，这厨艺还能超过他们天香楼的大厨的话，那可就是妖孽了。
“呵呵，那行，就让你试试。”周思苦也不在这点事上和他争。
反正，事实胜于雄辩。
到了天香楼，天香楼里的伙计们见到他们，纷纷问好。当然，在看到周思苦的时候少不得多看了几眼。
“你先去包间等我吧，我自己去厨房。”
“这包间怕是没了。拖你的福，现在天香楼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李经理道。
周思苦一看时间，现在中午的饭点都没到，大上午的来吃饭的人并不多。李经理这样说，有可能是觉得他们孤男寡女的去包间，只怕是会被人说闲话。
她也不点破。
“行，那你自己在大堂里找个位置就成。我都随意。”
来到厨房后，厨房里的厨师们还都记得她。在知道她要亲自下厨做点吃的之后，虽然有些不赞同，但还是把角落里的位置让给了她。
“其他的灶台有的是有人专用的，不方便给你。”那个厨师抱歉道。
“没关系，你们顺便再帮我找个黄铜锅就行。”周思苦一边说着，自己已经拿起菜篮子去食材区选菜去了。
其他的厨师听了，想着她和自家总经理的关系好，也就帮着去找了。
不一会儿，周思苦把自己要找的东西给找齐了。
要不说这就是大酒楼呢，里面东西应有尽有，特别方便。
所有的材料找好了之后，她就去灶台那边忙碌了起来。其他厨师这会儿还算有点空，于是时不时的看上一看她在做什么。
但是火生起来后，他们许久都不见她炒菜。
“这样子，好像是在做酱。”
“做什么酱？”一般的酱都是自己很早腌制好的，这种临时做的酱很少见。
“谁知道呢，看着吧。”
大约半小时后，周思苦将锅子褐色浓稠的酱放到了碗里，然后把其他处理好的食材用锅子一装，带着一些调料就走了。
厨房里的厨师们都看愣了。
这是要做什么吃的。
难道要学R国吃生的？
周思苦没管其他人看法，来到大堂，找到了李经理后，把东西一放，就开始点火。
天香楼的餐桌是特制的，中间可以点火，夏天能吃烤肉，冬天能吃火锅。周思苦也正是看到了这种桌子，所以才选了这个——焖锅。
“这是什么？火锅吗？”李经理看到锅子里的食材都还是生的，不由一阵失笑，“火锅我可不认是你做的菜。”
“放心吧，不是火锅。”
火点好后，周思苦把黄铜锅往上一放，然后在锅底涂了一层牛油。等牛油热了之后，然后把食材一一放入。
焖锅最主要的是酱的味道，酱好味道就好。她这个酱就是她独一无二的秘诀，虽然是当众烹饪，但一般人就看知道怎么做，也不见得能做出这个味道来。
“确实不是火锅。”李经理看到这会儿，也知道这肯定不是火锅了。
连个锅底都没，算什么火锅。
黄铜锅子热起来很快，十分钟左右，里面的食材就已经半熟了。这时周思苦再把特制的酱涂了上去，重新盖上了盖子。
李经理这回是真的好奇了，“这是焖菜？你那酱料是什么？”
“这是商业机密，李经理你到时候吃就知道了。”周思苦笑眯眯道。
“那大概还有多久好？”
“十分钟吧。”
“那我就再等等。”
其实说是十分钟，可在五分钟左右，锅里就已经开始冒香气了。一开始是一点点香，带着点芹菜的味道。接着香气就浓郁了起来，一股说不出来的酱香，伴随着锅盖的抖动，开始在大堂里飘散。
“这是什么味道？”
有早来的客人也嗅到了，纷纷吸着这香味，朝周思苦这边看了过来。
李经理作为最靠近的那个，眼睛都亮了。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和他们之前卖的任何一道菜都不一样，甚至是其他的酒楼也没有见过这东西。
这是一种全新的吃法。
倒不是说焖菜没有，而是现在的主流菜不是这个。
“好了。”见时机差不多，周思苦把盖子一掀，顿时里面浓郁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其实里面不仅仅有切成块的五花肉，还有用水焯过的鸡爪、新鲜的大虾、鲜嫩的红薯、开胃的山楂果、水嫩的芹菜等十几种食材。
这会儿所有食材都已经熟了，在锅里一搅拌，全部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酱色。
热辣的鲜味也随着热气朝着四处蒸腾，隔壁桌的人已经看了过来，问道：“李经理，你们这吃得什么啊，菜单上好像没有。”
李经理看了眼正含笑的周思苦，道：“我们在实验一下新蔡，如果可以到时候会在店里推出的。”
“是吗？那我们等着。”虽然眼馋，但是不能没风度。
“你尝尝吧。”周思苦说着，自己率先夹了一块排骨。
炖得酥烂的排骨稍微一啃，肉就全下来了。浓郁的肉香里饱含汤汁，微辣略甜的味道非常的新颖。本该吃肉会感觉到一些油腻，可这肉却丝毫没有。
排骨吃完，再换大虾和鸡爪，同样都十分的味美。
李经理到底是做餐饮这一行的，把锅里的东西都吃了一遍后，道：“周小姐，我……”他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能当总经理也不是偶然的，相反他对这个市场反而有种令人惊讶的敏锐。
天香楼因为老掌厨去世后，原本的老客已经渐渐不爱来了。他们又挖不到新得足以和老掌厨媲美的厨子，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站出来提议调整天香楼的待客规格，不再将目标放在那些那些贵客身上，而是将视线投向平民顾客。
这个转变引来了很多自持身份的客人的不满，导致他们不再来天香楼。可是店里的生意却就此稳了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能升这个总经理的缘故。
而现在，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黄铜焖锅让他看到了天香楼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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