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姝被墨子良的严肃吓了一跳，也忙收敛心神，“怎么了？”
墨子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玉兰关外情形复杂，朝廷要增派兵力的事，不能让北漠察觉，否则他们极有可能狗急跳墙率先开战。”
顾姝点头，抢占先机这一点，她懂。“然后呢？”
墨子良有些局促地看着她，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淳贵人是北漠王的侄女。”
顾姝再次点头，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现在万微澜被降为妃，又没了协理六宫的权力，朕打算将淳贵人升为淳妃，并且将协理六宫的权力交给她。”墨子良仔细地观察着顾姝的反应，见她轻微地拢了拢眉，连忙解释道：“当然，重大的事还是朕和你做决定，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这些事，皇上做主便可了，”说实话，顾姝觉得有开心，毕竟她的目标是辅助这混账皇帝成为明君，“臣妾没有任何异议。”
墨子良瞧着她蹙眉头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有任何异议的神情。他心里有点小开心，但面上，却仍是一副我很内疚的神情，“陡然升了她的位份，反而会引起淳贵人的怀疑，所以这几日，朕会对她格外恩宠。”
“皇上思虑周全。”顾姝点头，暗道这混账居然有点明君的潜力。
她这个反应，墨子良不甚满意，再下重锤，“这些日子，朕都会宿在北漠宫。”
“应该的。”顾姝再次点头，诚挚地分析道：“单单是住在北漠宫还不够，还得要多加恩赐，还得是从来没有的大赏赐。至于理由嘛，就是被万微澜伤透了心，所以另结新欢。女人最吃这一套了，男人只要稍稍卖个惨，搁谁都心软。”
她出谋划策正起劲，一抬眼见对面的墨子良脸色不甚好看，很是疑惑：“皇上觉得这个理由不行？那就换一个，突然之间迷恋上北漠宫的东西，比如说，臣妾听说淳贵人酿制的赤桑酒很好喝。”
墨子良感觉自己心头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这个女人，竟然在认真地为他出谋划策？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在计划让他去恩宠另外一个女人？
这种事，她可不是头一次干！
他抬起双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咬牙切齿地问：“皇后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顾姝认真地想了想，认真地道：“皇上若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玩物丧志的话，臣妾再想想别的理由？比如您突然之间发现淳贵人非常非常善解人意大方美丽？”
“你……”墨子良一肚子的火，蹿到了喉咙口，又生生地逼迫自己给噎回去。怒火可以忍，可他实在看不上顾姝那一脸认真谋划的样子，起身拂袖，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理会。
这突如其来的小傲娇令顾姝措手不及，思衬着自己哪句话错了？还是哪里做的不够到位的？“皇上若是觉得臣妾这些主意都弱爆了，您还可以自行构思？”
墨子良气的遭不住，生怕自己再待下去，给她气出病来，干脆甩袖而去，还提高了声音道：“洪松，让淳贵人好生准备，朕今夜要在北漠宫看她跳北漠的舞蹈。”
声音落下，人已经没影了。
洪松额头都快焦烂了，上前凑到顾姝面前，哭丧着脸道：“哎哟我的皇后娘娘嘞，您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哄哄皇上吗？”
顾姝很是惊讶，“刚才我说的可都是好话。”又转头问芸儿和小肆，“不是好话吗？”
芸儿挠了挠头，“听着像是好话，可皇上好像越听越不高兴了。”
“岂止是不高兴呀！”洪松心里苦，但他不知道怎么说，因为皇帝已经在外头喊他了，他只能放弃和皇后娘娘讲道理，一溜烟地小跑出去。
皇帝走了，壮壮才从外头进来，很是不满，“为什么那皇帝在，我就不能在你身边？”
顾姝觉得，这事儿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但看壮壮那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还是决定找一个不怎么麻烦的解释：“我装傻这件事呢，皇帝知道，旁人不知道。你刚刚入宫来，显然还不够资格知道这件事，否则皇帝看我如此信任你，肯定会怀疑你的身份的。”
这个理由壮壮理解，但很显然不是很能接受，只是送了一个白眼，尔后问道：“我瞧着皇帝一脸怒气出去了，你怎么又得罪他了？”
顾姝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主要是她也不知道皇帝为啥生气。“芸儿，你和壮壮说说。”
芸儿绘声绘色地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壮壮，壮壮满脸怀疑地望着顾姝，“宝贝儿，你真的喜欢皇帝吗？”
关于这个问题，顾姝的回答从来都是斩钉截铁，“当然喜欢。”
壮壮觉得不可思议，“喜欢他你能看着他爬上别的女人的床？”
关于这一点，顾姝有足够充分的理由，“那不是为了军国大事吗？我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么不明事理，岂不是惹他厌烦？”
好像，有点道理。
壮壮想了想，把这个问题掠过了，正待说别的话，却看到洪松又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皇后娘娘，皇上差老奴回来告诉一声，说是明儿一早，梁将军就要回玉兰关去。这一去不知道回来又要几时了，所以邀娘娘一同前去送行。”
顾姝道：“知道了，公公辛苦了。”
等洪松走了，顾姝脸上才露出些无奈来，叹道：“看来，这个潜力靠山也靠不住咯。”
天色将黑，顾姝吃了晚饭，早早地便一个人歇下。壮壮非说好久不见需要谈心，将芸儿和小肆都撵了出去。
二人盘腿对坐床榻，四目相对，皆是疑惑。
“壮壮，以你这个体格，是怎么做到这个动作的？”顾姝对于壮壮身体的灵敏度十分惊讶。
“宝贝儿，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傻子了。”壮壮毫不掩饰对她的鄙视，“你忘啦？老首领可是用药的高手，她生前研制了无数的药，其中就有一种催猪药，人吃了之后会在短时间内快速增胖。”
顾姝想起了周嫲嫲的体格来，停了药之后，人果然瘦下来了。“所以，你真身是个大美女了？”
“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壮壮感叹着，却是神色一正，压低了声音道：“说正经事，关于老首领被被害的。”
这确实是正经事，顾姝连忙正色问：“你知道凶手是谁？”
壮壮摇头，“不知道，首领被害时我不在顾府，不知道具体的经过。不过事后我去了一趟顾府，在顾府的地窖中，发现了大量的冰块。”
顾姝点头，“母亲出事时，父亲正入宫去求冰。”
壮壮道：“可据我调查所知，当天顾昀入宫后，得知府上出了事，并没有带冰回来。而且，从那之后，再到老首领安葬后，都没有冰送入府上。”
顾姝略微思量，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你的意思是，顾昀是在地窖中还有大量存冰时，入宫去求冰的？”
壮壮点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到底什么原因，竟然令当朝四品大员不惜撒这么明显的谎言？
琉璃院一尸两命，梧桐苑难产，这么拙劣的巧合，事后却查都没有查。就连她这个后来人都看得出问题，能做丞相的人，会不知道吗？可顾府从那之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浪花都没掀起一朵。
不对，还是有一点浪花的。
那就是顾二小姐不得不装傻充楞，才能活下来。
她一直以为，顾二小姐是为了躲避刘敏的迫害，才不得不装傻充愣的。可她也很疑惑，拥有七杀堂、拥有一身武艺、拥有那么多奇门药物的顾二小姐，为何会怕绣花枕头似的刘敏？
现在看来，顾二小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内情，才会装傻充愣以活命，才会告诫七杀堂上下不准插手此事，才会这么多年小心翼翼，一忍再忍。
她要面对的敌人，也许，是她的父亲？
顾姝的脑海中闪过了顾昀的音容，这个昙国丞相没什么霸气，待她这个傻女儿并不亲厚，但也不算太坏。顶多是有点偏心而已。
他提起自己逝去的妻子时，总是充满了懊悔与自责。这样的人，怎么会做下那么可怕的事呢？
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那腹中成型的男孩，是他的骨肉呀！
“此事太过重大，你容我捋一捋。”顾姝抬手拍了自己两巴掌，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照你这个说法，很有可能是我父亲，杀了母亲？可他有什么理由杀妻杀儿呢？情杀？仇杀？还是别的目的？”
壮壮道：“这些年，属下一直在暗中调查顾昀，发现这个男人除了懦弱一点，几乎没有弱点。也找不到他谋害老首领的任何证据。但无论如何，当年他是撒谎了，一定隐瞒了什么。”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顾姝，“首领，当初你不让我们插手这件事，属下违背了你的意思。该当受罚，什么惩罚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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