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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沸腾星球 > 第九十四章 回到树屋
 
族人在戈壁滩上目送搜寻队伍离开的时候,舒莫肝肠寸断,她诅咒和二:“你找不到任何人。你会后悔的。”

和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非常理解舒莫的心情。就在昨晚,和二嘱托阳二和烟大,让他们一定照顾好舒莫:“我答应过舒莫要照顾他们母子,我不在的时候,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烟大、阳二让和二放心。烟大的话与和二的承诺如出一辙:“只要我活着,他们就能活着,就算我死了,他们也能活着。”

和二给了一些巨树树叶给烟大和阳二:“它会帮你们战胜怪兽。”

和二奔跑着,他能感到身后舒莫那绝望的眼神,和二流泪了,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他仅有的几次掉泪中最说不清缘由的一次,也是最难受的一次,如万虫噬心一般。

巨蟹被大家剔得干干净净,蟹肉被带回去,蟹壳也带回去了,最大的一块将作为雨棚,小的还不知道用来做什么,但这轻巧且坚韧的材料不能浪费。

夜晚,沉沉的;黑暗,浓浓的;四周,静静的,晚风,凉凉的。这一切并没有降低搜寻队伍那风驰电掣的速度。能找到第一座湖,就能找到第二座湖。这是队员的信心,也是他们的目的。脚下的鹅卵石越来越大,一路伴随搜寻队员的还有地底深处传来的水声:轻柔、压抑,如谷仓中老鼠的悉索。

他们举着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熄灭、也会莫名其妙燃起的火把,越过一道道沟壑,翻过一片片草地,如同奔跑在田垄之间。

绿甲虫独自飞往山腰的树林中,寻找营养最丰富的果实,托三与叶三跟随成年人奔跑,这样更安全,大家更放心。

如果远离龙山的范围,夜晚的旷野中是很容易迷路的。不过,卢四对自己的方向感有信心,如果在午夜还没找到下一个落脚地点,卢四会建议绕一个圆弧返回上一站,而不是原路返回。这样的方案有助于在黑夜扩大搜索的范围,但它的风险大家也非常明白。

卵石与杂草的地面在夜晚并不适合奔跑,而且地下的空洞随时可能吞没大家,“卵石河”藏匿的巨蟹以及其他未知的巨兽像童年的恐怖故事一样尾随着每一个人。

每个人都高度警觉,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的。不过,大家都不说话,像是睡着了一般。脚板踏着地面的“噗……啪……”声凌乱地响起,飞散到夜空中。

花三的喊叫像照明弹从地面射出,在天空划一条优美的弧线,直至熄灭。花三感到非常孤独,从森林出来,跋山涉水,穿越心海、草原、戈壁河……在花三的每一声嚎叫后,他的孤独感就增加几分。虽然他不停地说着笑话,试图冲淡内心地孤独感。

火把突然熄灭了,所有的都熄了,四周一下子黑了。

大家正在奔跑着,就在火把熄灭、周围漆黑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面对黑暗的恐惧是相同的:“会撞在树上吧?”

托三更是说出声来:“小心,前面有树。”

“咚……”随着接二连三的声音,大家就都相继撞在前方黑暗中的一个物体上。

和二忍着疼痛,在黑暗中摸索着站起身来,他叫完所有人的名字,只有花三没有回应。和二不停叫着:“花三,花三……”

“别叫了,在呢,”花三的声音有些痛苦,“什么也看不见,要有点亮光就好了。”

花三的话正是大家的希望,他话音刚落,周围像闪电劈过一样,一道道亮光闪过,然后又恢复漆黑一片。

和二赶紧说:“现在,大家跟我一起想象亮了起来。”

但是黑暗依旧,和二连试了很多遍,换了很多词语,比如“周围亮起来”、“天亮起来”、“全都亮起来”……但没有效果。

和二将火把举到漆黑的空中,大声喊道:“现在我们一起想象火把着火了。”

但是火把没反应,和二又和大家一起试了很多遍,还是没动静。

花三有些着急,大喊:“着火了。”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七个人感觉浑身火辣辣的,他们的身体着火了。几个人痛得在地上直跳,忘了施展“魔法”让火熄灭。他们跳完一阵,又相继倒在地上不停滚动,但大火并没有熄灭,反而引燃了地上枯草迅速蔓延开了。

花三听到了火苗舔舐皮肤发出的“嗞嗞”声。他看见眼眶里冒出的火舌像一面透镜,透射着妖魔狂舞的怪异景象。高温的火焰呛进鼻腔,进入了呼吸道。花三很快陷入半晕厥状态。燃烧的声音像妖女的吟唱在他的耳畔萦绕,迷幻醉人;疼痛的感觉像妖女的尖牙在他的皮肤啃噬,剧毒挠心。

花三在昏迷之中觉得是叫唤“有人吗?”的时候了,这是他的任务。他每次叫喊都非常准时,比炙日和寒日的升落还准;他每次叫喊的声音异常响亮,直贯云霄,能撩拨起天上的云彩舞蹈;他叫喊的频率刚刚好,绝不会浪费每一丝力气。这时候,是该叫喊的时候了:“有人吗?”

花三是被自己叫醒的。

火焰熄灭了,一切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周围一团漆黑,花三不敢移动半分,生怕撞在“黑暗”上面。四周一片寂静,花三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动其他声音。他静静地躺着,像在等待一个什么东西一样。

远方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有人吗?”

花三听见了,其他人也听见了。那是花三喊叫的回音。

身边开始发出声响:和二轻松的叹息声、齐大厌烦的嘟哝声、万大诡异的轻笑声、卢四嘶嘶地吸气声、叶三快速地抚摸声,托三坐起的用力声……然后是长时间的寂静。

“糟了!”像是有人发出了指令,所有人同时间说道,“天快亮了。”

黑暗中,声音杂乱。大家都站了起来。

和二高声说:“往回赶!”

大家四处看一看,找寻着回去的方向。天空中,东方已经有一丝灰白。

齐大喊道:“那是东方,朝那边走。”

卢四喊道:“看这边,那儿有水。”在他们所在位置的西北方,地面有几颗微弱的亮光,那是黎明星辰在地面的反光。卢四认为那不是普通地面,而是水面。

可是,时间仓促,大家已经没有时间前去探个究竟。在探索的路上,所有的决断都是冒险。东方回去的路很长,而且这一晚的折腾,方位可能已经迷失;西北方亮光虽近,然而究竟是什么还不能确定,而且就算是水域,还不一定能躲避炙日。

几个人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谁也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和二大喊:“都别吵,听我说。”

大家安静下来。

和二说:“去前面!”他既没有说为什么去前面的原因,也没有征询别人意见的意思,语气果断坚决,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没有人反对。大家飞快地朝闪着几点星光的方向跑去。地面地卵石越来越大,花三的脚崴了,他忍住疼痛继续前进,并不停地高叫着:“有人吗?”这样能减轻疼痛,这是他总结的行之有效的方法,高喊不仅能排解忧愁,还能减轻疼痛。

这是炙寒季节,炙日率先升起来,他们看见了湖面。所有困难在看到湖水的那一刻都解决了,就像临刑时有人大喊:“大赦啦!”几个人还没跑到湖面就瘫倒在地上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在卵石上躺多久,很快就被炙日撵进了湖水之中。

和二知道大家需要休息,他把巨树种下之后,也躺进了根须中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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