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已经靠了过来，我拉过他的背包从里面掏出几根冷焰火，打着之后一根根甩了出去，就发现前面的黑暗被照亮出一大片空地。
我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对这种突然出现一片空间的情况有心理承受力了，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迈出去两步后就发现我们站在了一块空地上，背后是挤得密密麻麻的铁罐子，之前我们穿过来的时候明明这边到头了就是一片崖壁的死路，如果有这样一大块空地我们不可能没发现。
耗子难以置信道：“我们这是走出来啦？”我想也没想说了一句让自己都背脊发凉的话：“我们在地下那么深，走出来又能走到哪里去呢。”我将藏蝇靠在一边，捡起冷焰火向四周甩开，走了一圈就看明白了我们来到了峡谷的尽头。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现在脚踩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弧形的肚腹空间，面积十分宽大，就像一个长颈烧瓶的底部。
我检查了枪和剩的照明，想叫耗子去看看藏蝇，没想到喊了几声之后他一点反应没有，我转头一看他直愣愣看着一面墙壁嘴巴张得老大。我喝了他一声，他终于反应过来，转头对我道：“卧槽牛逼啊。”
我和小菩萨走过去之后耗子举起火把给我们看，墙上我们头顶的地方密密麻麻插满了青铜片，呈现出一个规整的圆形，大概有一张桌子大，那些铜片看起来异常精美而且完全没有锈迹，不仔细看完全不知道头顶还有这样的东西。
我惊叹道：“这是什么年代的产物？耗子你认得上面的花纹吗？”耗子摇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上面的花纹，我根本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且我也知道这里是谁的手笔了。”
耗子开始给我们絮叨起来。他说好的盗墓者肯定是优秀的鉴定师，这种职业本身就折寿且犯法，所以高风险下识货就意味着尊重劳动价值。往小了说同样是陪葬品玉晗和尿壶价值肯定相差极大，你先要认得之后卖的价钱才好拿捏，往大了说天价孤品当成赠品送出去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当事人真的会气得含冤而死的。曾经湖北一个半路出家的蟊贼二进宫一个后晋诸侯墓找到一只同行留下的铜灯，四处放话要走硬肘货结果被人发现灯上还有英文这种笑料也时常会有，简直是职业生涯的自我了断，说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优秀的盗墓贼这方面的知识储量会非常丰富。
耗子之前据说是常在河南下地，那地方和陕西曾经一度囊括了半个国内市场的货源，所以同行斗争极其血腥惨烈，如果写出来肯定也是一段精彩的故事。但是更重要的是耗子闲聊时曾跟我提到过，很多地方近几十年来盗墓猖獗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河南不同，河南上千年来一直都很猖獗，所以地下埋的贼比墓多。但是那么些年好货出河南这句金字招牌不倒就是因为在地底下的情况并不和人们想象的一样。
我们印象里是如果河南地下有一百个古墓，目前只被人盗了二十个，所以储量一直巨大。但耗子告诉我，实际情况是如果算河南地下有一百个古墓，现在已经被人盗了两百个。
当时我首先想到的是盗洞打小了很多大物件拿不出来，所以有二进宫、三进宫和挖掘机。耗子就说不全是，在几十年前叫得出名字的古墓都被人光顾过，现在市场上偶尔一现的极品其实很多都是从以前就一直被人攒在手上或者将那个墓化为私人的储物间了（据说一些人开了肥斗为了细水长流甚至敢在里面埋土制地雷来牵制同行），实际上现在地底下无主的好货越来越少。所以很多高手开始往更下面深挖，因为朝代更迭垒积木一样墓叠墓是很常见的事，但是有一部分人挖着挖着就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首先是一些巨大的青铜器，很多时候明明没有墓，但是地底深处会有一些青铜的部件被挖到，左右上下拓挖很深也见不到头，这些东西似乎无比巨大，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有什么作用。其次就是一些怪墓，有些根本分辨不出朝代，里面的东西很少却很诡异，这些墓里通常会遇到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九死一生之下里面的很多东西反而让人难以出手，要么是没有年代和文化特征让人觉得二十块钱一个随便挑的，要么是有价无市拿出来一卖就够枪毙一条街的。
这样的墓耗子进过几次，其中一次的经历正好和现在看到的东西有关。当时他一个朋友得到了一张奇怪的地图，这种地图别名叫耗子库，倒是和耗子的名字绝配，这是一种行内人的宝贝，往往是记载着一些隐秘的墓穴，因为暂时不方便开仓，所以将路线和位置用暗语记录下来的手段。八几年严打的时候很多这样的耗子库流传出来，据说是那些被枪毙的重大盗墓团伙的收藏，后来风声过去后确实有人循图挖到了宝贝，于是这种东西开始大火，无数的赝品满天飞，甚至有人重金收购之后照着图把煤气管道给挖断了的，最后五毛钱一张也没人买了。
但是他朋友拿到的这张图很不一样，据说是一个即将作古的老爷子出图出钱雇佣他们去开这个地方，条件提得极其丰厚，而且这老爷子底子干净，没有害人的动机。
几人辗转摸索着找到靠近平顶山附近的一个穷山僻壤，耗子一眼就看出来这鬼地方没有可以埋人的风水，但是核对之后发现没有走错地方，拍照联系了金主确认之后对方一口也咬定就是这里，耗子他们就开始下地。其中手段不必细表，只说那里土质极其难挖，没个十几二十年下地经验可能挖不到三米就得塌严实。辛苦了一夜之后在地下深处挖到了简陋得跟闹着玩似的券顶，进去之后发现只是普通的木椁坑，就是墓穴四面有一些腐朽的木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耗子他们几乎立即就想上去走人。这种种迹象表明埋的是汉代穷鬼，别说什么黄肠题凑了，甚至有可能只是一个空穴。等到四处探查后就发现只在主室的墙上有一个脸盆大的地方，上面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青铜片阵的缩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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