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放过我！”萧城用尽全部力气，扶着自己已经断掉的手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恳求萧离饶了他。
他已经没有尊严可言了，所有的尊严都被萧离一根根拔的干干净净。
“萧城，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萧离苦涩的笑了一下，看着曾经百般折辱他的人如今跪在自己面前，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快感？
“萧离……求你，把毒蛊拿走。”萧城颤抖着被折断的手腕，却不敢拂走上面啃噬血肉的毒蛊，他怕惹了萧离不高兴，会有更残忍的虐待。
“萧城……”萧离没有理会萧城的恳求，只是用力握紧了双手。
“你去死吧……”不是谩骂，倒像是恳求。“何苦呢……”
从五年前他囚禁他到现在，他到底在撑什么？
“还不行！”萧城惊恐的跪直了身子，慌乱的喊着。“还不是时候，还不行！”
“你明知道你才是我心中所有阴暗的起源，为什么不去死！”萧离突然抬手扼住萧城的脖子，死了就不用了再活着受苦了。
“我不是为了报复你……才回来的。”萧城用力摇头，他不是为了帮神裁殿那位报复才回来的。
只是……当年，西京先王死前曾经告诉过他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恒都的秘密。
这个秘密，老东西死了，只有他知道……
“那你就去死！”萧离的手有些颤抖，他今晚来的目的就是要杀了萧城，这个人留在宫中一天，他的心魔就会肆虐一天，他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的损失，让寒千雪……伤心难过。
“你是……为了那个女人？你怕……你在怕？”萧城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知道萧离下不去手，所以当年他替萧离除掉了一个又一个的手足至亲，甚至下毒亲手送那个老东西去了西天！
“萧离……原来你也有心啊……”
“萧离！”
殿外，寒千雪冒雨冲了进来。
方才萧离失控，她就知道一定会出事。
“放开他，杀了他脏你的手……”寒千雪轻轻从背后抱住萧离，声音透着安抚。
萧离周身的戾气慢慢消散，在感受到寒千雪的温度后，慢慢松开了手。
萧城再次死里逃生，却好像丢掉了半条命，趴在地上不在动弹。
“如若真的恨，我会替你杀了他……”寒千雪紧紧的抱住萧离，她只是看到了他记忆的一小部分，在那样环境下长大的萧离，到底有多可怕……
环境造就魔鬼，而萧离最大的敌人不是印天，不是寒振雄，不是慕容哲，也不是任何人……而是他自己心中的魔鬼。
那颗种子早就已经埋在他的血肉灵魂中，挥之不去。
当初离开五毒谷的时候，那鬼圣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他只是替萧离解除了魔蛊，可萧离这个人啊……才是魔。
终有一天，他体内的恶魔会苏醒，会破茧而出。
而她，绝对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她会保护好他，替他舔舐伤口，为他挡住所有的阴谋肮脏和算计。
“听话，先回寝宫，我有话跟他说。”抱着萧离的脑袋吻了一下，寒千雪难得的温柔。
“不要和他有接触，他就是个疯子！”萧离突然慌乱，他不能让寒千雪和萧城单独相处。
这个人是个疯子……
“听话，如若他说些让我不高兴或者做些让我生气的事情，我会直接杀了他。”寒千雪冷眸瞥了眼蜷缩在角落的萧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现在的萧城有些可悲。
十年风雨轮回，在萧离的记忆中，这个以绝对优势压倒出身卑微的大皇子，让西京先王册封为太子的嫡出皇子，高高在上，骄傲的仿佛不可一世。
可现在，却卑微的如同水沟里的老鼠，只是为了活着。
萧离看着寒千雪的眼睛，心底仿佛多了些安慰。“好，我回去等你。”
寒千雪笑了一下，拉住萧离的手警告。“不许欺负冥川，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冥川每天晚上都是被你扔下床的。”
“就该掐死那小孽种。”萧离阴恻恻的开口，冷哼了一声。
寒千雪看着萧离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种忍不住的冲动，想冲进雨水中抱住他，告诉他……以后每一个雷雨夜都有她陪着，别怕。
“你应该很讨厌我，为什么救我？我调查过你，你是神裁殿的圣女……”萧城警惕的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虚弱无力的依靠在墙上，嘴角有些渗血。
“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伤害萧离。”寒千雪似乎在给萧城一个定心丸，这个人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丝毫没有了在萧离面前的惧怕，所以说……这个男人不是怕死，他只是单纯的害怕萧离。
“曾经……我很好奇，以后萧离爱上的，会是什么样的人。”萧城苦涩的笑了一声，手腕上的毒蛊还在啃噬他的血肉。
寒千雪微微惊讶了一下，毒蛊居然不入体，他这具身体明明撑不了多久来，还在执著什么？
“配站在他身边的人。”寒千雪冷声回答，用力把萧城身上的毒蛊捏死在手指尖。
萧城的身体和眼神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紧紧的盯着寒千雪的眼神。
这个女人，是真的爱萧离吧……
“你可听说过恒都的诅咒？”萧城突然笑了起来，脸色惨白的如同死人。“我撑不了多久了，也没有能力护的了他，现在的萧离……已经不是曾经了。”
“你什么意思？”寒千雪微微蹙眉，护他？他给萧离带来的痛苦还不够吗？现在居然冠冕堂皇的说护他？
“你可以说我恶心，也可以说我执念，我是萧离的兄长，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对他的爱不会比你们任何人少！”萧城有些颤抖，话语透着沙哑。
寒千雪僵了很久，许久才明白眼前的男人……也许真的病态的可怕。
“曾经有人说过，恒都若亡，天下分离不得安宁，一统印天之人，必是恒都后人。”萧城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断掉的手腕扭曲的吓人。“老东西从来都忌惮萧离，他以和亲为由娶了萧离的母亲朝阳公主，却还是残忍的踏破恒都国门，灭了苟延残喘的恒都，结束了一统千年的恒都王朝。他这一生丰功伟绩，自认为自己的功勋可与恒都第一任王上比拟，可他最忌惮的，也是所有的恒都后人，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萧离出生了……”
寒千雪静静的听着，听着萧城的话语，就像是在讲出曾经的故事。
“我不明白朝阳公主为什么要把萧离生下来，明明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儿子，从出生开始，他就注定了会被老东西掐死的命运。”萧城苦涩的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始终都是萧离还在襁褓中的画面，澄澈的双眼，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哭闹，毫无杂质的笑容让人心口发痒。“是我在老东西手中救下他，说留着萧离就是破了这个传言的最好例子。可留着他，就必须让他饱受折磨，老东西不会放过他，我只能不断的让人折辱他，然后站在他身前保护他，只有那样，幼小的阿离才会依赖我，才会眼中只有我！”
寒千雪微微蹙眉，没有开口。
“他会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说他喜欢哥哥，不喜欢欺负他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可以保护他，只要他装傻一直跟在我身后不好吗？偏偏他发现了我让别人欺负他的事情，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与我说过多余的话，他的眼中对我只有厌恶！他根本不懂，我在护他的命！”萧城的胸口起伏有些大，看上去情绪异常激动。
“你的爱可真病态！”寒千雪用力把萧城抵在墙上，冷漠的再次开口。“你以为你是在保护他，可他所有的折磨羞辱都是你给的！你把他扔进那种地方，他那时候还是孩子！”
寒千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借着闪电和雷雨，嘶吼了一声。
“他……”萧城突然安静了下来，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居然信任你到这种地步，那件事……他居然也会告诉你。”
突然笑了起来，那一刻萧城才真正意识到他也许真的没用了，不该再活着了。
他活着，对萧离来说只是污点。
“我如果不那么做，他当天就已经死了！那地方是我的地盘，至少能护他安全，可我也没想到萧傛那个混蛋会让人去……”萧城双手有些颤抖，话说了一半终究没有说出口了，可他做错了吗？
直到今天他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他是我弟弟……”
“可你却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小千雪冷漠的打断了萧城的话，似乎直直的揭开了他脸上的伪装，让他肮脏的想法暴露无遗。
“你胡说！”萧城下意识闪躲。
“我胡说？同样是弟弟，被你杀死的那些人也是你的血肉至亲……”
“那是他们该死！”萧城的眼神突然充满了狠厉，他果真从来都不是什么虚弱的小白鼠。
寒千雪一时无话可说，确实……那些人都该死。
“那你呢？”你就不该死？
“我还不能死。”萧城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摔了几次才终于起身，从床下翻出了一个盒子。“这是我藏在王宫的东西，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回来的原因，我不是为了回来……刺激阿离，只是……”
萧城吹了吹盒子上的土，把里面的一块令牌拿了出来，那令牌通体晶莹雕刻着麒麟和神龙，恒都二字格外刺眼。
“这是宝藏的密匙，所有人都以为得到那地图便能寻得宝藏，可实际上这宝藏也不过是个幌子……没有这密匙，谁也打不开宝藏的大门。”萧城忍着断掉的胳膊把令牌给了寒千雪。
寒千雪微微蹙眉，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上面可是缺失了什么？”
寒千雪仔细的观察了那块令牌，中间似乎少了一块，看着不是很完整。
“老东西临死前把这东西给我，说无论如何都要除掉萧离，找到宝藏，到时候我们萧家也能一统印天，站在这权力的巅峰。”萧城摇了摇头，这上面缺少了什么，他并不知道。“麒麟山的皇陵倒塌了，怕是又东西要出来了，恒都后人的传说在印天比比皆是，但终归有一点，一山不容二虎，慕容哲也是恒都血脉，他和萧离注定只能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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