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领命走了之后，苏依依问萧绎，“你觉得这柳如烟有没有可能是在当年的围剿中侥幸捡回了一条命的？所以她开什么兰台阁，其实一开始就是在为凌烟阁打探消息。”
苏依依记得之前寒烟跟谢衍都说过，十几年前朝廷曾围剿过凌烟阁，那一仗似乎很惨烈，连凌烟阁的幼主都被逼坠下山崖，凌烟阁的教众肯定死伤无数。
柳如烟也许就是在当年的一战中身受重伤的，否则一个好端端姑娘家怎么会身受重伤呢？身患重病还能解释，身受重伤就很可疑了。
偏偏她长得好，王永见色起意，救下了她。
当时她就算侥幸捡回一条命，肯定也没地方去，因为凌烟阁已经伤亡惨重，主子都没了。
所以她便跟了王永。
也许这之后，她得到消息知道凌烟阁依然存在，但是需要修身养息，而她既然已经有了新的身份，那就好好利用。
所以她离开王永之后开了兰台阁，看起来是为了营生，但是青楼这种地方，每天人来人往，其中不乏王孙贵胄和朝廷官员，就算不能在温柔乡里套出多少机密，可是人多的地方，很多小道消息自然就会汇聚而来。
而且她还能借故向往外传递消息。
这确实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好办法。
萧绎点头，“极有可能！而且应该不止她一个。当年围剿凌烟阁，官府文献中为了邀功写的是对方全军覆没，可从对方如今死灰复燃来看，肯定逃走了不少。而像柳如烟这样直接换了新身份，重新为凌烟阁卖命的人，想必南齐境内应该还有不少。”
“也对，对方能在二十多年前就安插了孟望亭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来，可见凌烟阁中不乏未雨绸缪之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方才让孤影一定要拦住孟望亭传出去的消息，是打算促成洛千秋与谢容远的合作。可如果他们这里不止柳如烟一个接头人，他们一定会想别的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的吧。”
“嗯，不过没关系，孟望亭这么急于传消息过去，一定他试图说服谢容远不要联手洛千秋失败了，所以要让北戎那边防患于未然。北戎那边真知道了，倒霉的是洛千秋，他自己应付吧。我让孤影拦截，是为了告诉凌烟阁，他们这条线已经被发现了。他们是担心暴露，畏首畏尾，短时间不再联络，还是要换一个人继续传递消息呢？如果他们担心暴露，就不会再轻举妄动，消息自然短时间传不过去，我也算是帮了洛千秋。如果他们急于把这个消息穿过去，就一定要换一条路走，我们正好看看，除了兰台阁，还有哪些是他们的人！”
其实要查出对方还安插了多少人在南齐，最好的办法应该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监视。
可是从孟望亭与兰台阁之间联系的谨慎程度来看，他们想要靠监视兰台阁去找到其他人，只怕要花很长时间。
与其如此，不如让对方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
如果对方沉得住气也就罢了，如果沉不住气就会乱，乱就会出错，这样才更好办。
他们也可以直接抓了孟望亭和柳如烟回来严刑逼供，可是这样萧绎就暴露了。
萧绎要让对方知道他们暴露了，却不能让他们知道是他。
因为知道对手是谁，跟不知道对手是谁，压力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孟望亭与柳如烟十几二十年的为凌烟阁卖命，必然是忠心耿耿，就是杀了他们也不可能掰开他们的嘴巴的，索性就别废那个心了。
留着他们，看看等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会做点什么。
孤影那边一直暗中跟着柳如烟，就在她从孟望亭那里得到消息后的第二天，兰台阁就有人出发去北戎采购，负责的人正是陈六。
很显然他是带着消息去的。
孤影他们一路跟着他，进入北戎境内后，陈六明显放松了，让下面的人按照清单上去采购东西，自己一个人去了城外的土地庙。
那土地庙极其落魄，里面只有一个和尚，便是跟陈六接头的人。
二人估摸也没想到会出意外，打了招呼，陈六就把孟望亭写的东西递给那和尚。
此时孤影他们动手了。
这陈六轻功不错，武功却一般，和尚的武功要好一点，但是与孤影他们相比却又是小巫见大巫。
孤影丝毫不手软，直接杀了两个人，拿走孟望亭的便签回京城复命。
凌烟阁那边两个接头人在土地庙被杀后自然很快知道消息，当下大为震惊。
这些年他们一直这样传递消息，兰台阁隐藏的很好，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这次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人死了不说，本该带回来的信息也不见了踪影，可见杀人灭口的人一定是冲着消息动手的。
也就是说对方不想让他们得到这个消息。
那究竟是什么呢？
而动手的人又是谁呢？
到底是什么目的？
兰台阁暴露了，还是孟望亭也暴露了？
一时间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跟潜伏在南齐境内的其他人联络确认，就怕让其他人也都暴露了。
而京城这边的柳如烟在等了半个月都没等回陈六之后，也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但是她极其冷静，依然每天迎来送往，与客人们说笑打趣，甚至都不去报案。
兰台阁有人担心陈六，催着她去官府报案，她却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就当老娘眼瞎，识人不清，养了头白眼狼，卷了老娘的银子跑了，如今只怕是在北戎逍遥快活了，我就是去官府报案，官府还能去北戎给我把人绑回来？就是绑回来了，银子八成也被他挥霍干净了，我找他做什么？”
于是大家都信了陈六是卷着采购的银子跑了，是个白眼狼。
这柳如烟是个聪明人，万一官府真介入了，她就是隐藏的再好，说不定也能查出蛛丝马迹，到时候这兰台阁也许都做不下去了。
于是只当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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