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把萧竹带到了书房门口，就退下了。
萧竹就着眼中的一点亮光，摸索着推开门。
“他吃了么？“元昱半躺在软塌上，看着手中 的奏折，没有抬头。
萧竹顿了顿，道，“吃了，味道很好，谢谢。“
元昱猛地坐起身，看向门口的人。
萧竹带着一身夜晚的凉气，因走得久了，面 色潮红。
“你怎么来了？“元昱赶紧过去扶住他。
“没想到书房离得这样远，”萧竹咳了两声， 道，“想来看看你。“
元昱脚步一顿。
“你今晚不回去么？“萧竹问。
“公务缠身，我实在忙不过来。“
'‘从前，你再忙，都会回卧房处理的。”
元昱没有说话。
萧竹轻轻笑了两声，灰色的曈子露出一丝伤 感。
“你是在躲我。“
“我没有:，
“我知道，即使我长得再像，你也不会把我当 做他了，”萧竹打断他，道，“同样，我也做不到， 对你把我当做司培风的影子这件事，无动于 衷…:，
萧竹逼回眼泪，拂开元昱搀着他的手。
元昱没有用太大力气，被轻轻一拂，手就松 开垂了下去。
“既然我们都回不去了，元昱，你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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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没想到，自己带萧竹来见皇 上，本意是想让他们和好，结果却是这样。
“皇上，您真的要放丞相走？“
“之前探子说左置余党在闽南一带，可如今， 戚音却出现在了京城，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 上，他出去避一避，也是好的。“
元昱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一丝紧张，听雨 知道自家主子对丞相的执念有多深，当年能费 尽干辛，把“死了 “的司丞相找到，如今也一定不 会做出没把握的事。
却还是忍不住担忧。
他们误会还没有解开，如今丞相这样一走， 今后上哪寻人去？
再把南方的干山万岭翻一遍么I 听雨焦急中想到什么，忙道，“可丞相才服用 了一次天山雪莲，还未见效，如今一走“
元昱笑了笑。
没事，他定会在下次服药之前，也就是一个 月内，将他带回来。
再次在十里长亭，可这一次，是为了离别。 萧竹站在马车前，旁边是小木子。
虽然上次小木子粗心，但元昱念他还算忠 诚，也长了记性，就让他回来继续做萧竹的贴身 小廝了。
“此去一别，怕是今生不会再相见了，“萧竹 看向元昱，虽然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却瞪 大了眼睛，似是想把他的身影刻在脑海里。
也因为，他怕一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小南留在军营里，比跟着我有出息，你要照 顾好他。M
元昱亦是看着他，目光复杂暗涌：“我会的， 你……留点东西给我做纪念吧，香囊？“
萧竹微怔，摸上自己的香囊。
他香囊里放的，是阿音给他的毒药。
“这里面是我逛京城时买的糖粉，我准备路 上兑水喝的。“
元昱：“糖粉么？刚好我刚吃了药嘴巴有些 苦，给我一点吧。“
“不行！“萧竹立麵，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抿了抿嘴，道，“这是京城的糖粉，我••••••要留着
作纪念。“
刚说要路上兑水喝，现在又说要留着作纪 念，萧竹也知道自己的话漏洞百出，惹人怀疑， 可元昱突然问起香囊，他心一慌，根本想不出什 么好的借口。
难道是元昱发现端倪了？
萧竹握紧香囊的掌心溢出一丝汗。
他不知道的是，听到他的回答，元昱笑了。 可声音还是辭馳，-mrnmt,那就算 了。我换个纪念吧。“
话音刚落，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了萧竹的 唇。
这个吻很浅很快，让萧竹还没反应过来^ 结束了。
“好了，“元昱道，“上车吧。“
萧竹的心跳加快了，脑子嗡嗡响，任由小木 子将他扶上车。
坐下，萧竹才回过神，刚刚元昱吻了他？
为什么又要对他做出这样的事，他们已经要 分开了，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元昱是觉得可能 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与那人相似的人了么？ 马车还没走，萧竹把帘子拉开，“元昱？“ 兀昱就站在窗子下，抬头看着他，“我在。“ “以后你再见到像司培风的人，“萧竹深吸 —口气，道，“放过他吧。“
不要再像这样，去伤害另一个人了。
元昱没想到他是要说这个，眼神暗了暗。
看着马车消失在尽头，元昱心里道，〃至始至 终只有你一个啊，傻瓜“
“听雨，跟上去。“
马车行了四天，萧竹只说往南边 走，没说到哪里。
事实上他也不知该去哪，之前他被歹人加 害，是小南救了他，也是小南把他带到山上。现 在，他不可能再回那个山了，元昱会找到的。 可他真的不想被元昱找到么
“大人，我们找了半天没见到镇子，这只有间 破庙，如今天色已晚，我们是继续走还是在这将 就_晚？“
小木子坐在马车前头道。
“就在这住一晚，“萧竹道，w叫车夫停下吧。’’ 进了庙，车夫去收拾床铺，小木子给萧竹的 眼睛换药。
“大人还是看不见么？“
萧竹睁开眼，灰色的瞳子在烛光下眨了眨。 现下光线昏暗，眼前的小木子只有一个更加 模糊的影子。
萧竹重新闭上眼，摇了摇头，“看不见。〃
“好吧，“小木子把黑绸给他重新戴上，“大人 的眼睛生得极好看，小的觉得可惜以后肯定
能好的。“
也不知道是他的眼睛好看些还是司培风的眼 睛好看些
心里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萧竹怔了一下，
随即心里想笑。
以后再不会有人拿他和那人比较了，他自己 还在比什么呢？
突然，左边房中传出一声巨响。
萧竹侧头，“什么声音？“
小木子：“在另一个屋子，应该是车夫发出来 的，我去看看。M
萧竹抿嘴，“嗯“了 _声。
小木子快步过去，“你怎么了？“
可屋子里，只有地上一床收拾好的被褥，不 见车夫的踪影。
小木子大惊，急忙往回跑，边跑边喊，''大 人！“
可寺庙的大堂里，也没有人了。
萧竹醒来时躺在地上，脖颈残留着痛感，他 刚有意识就听到了屋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个男的。“
萧竹一动不动，装作继续昏迷。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男的怎么了，我看 他长得比女人还好咧！“
之前的男人道，“是长得不赖，可他还是个瞎 子啊！“
“放心吧，我跟老大的曰子久，知道他就喜欢 这种。“
萧竹心里一惊。
他这是又被歹人抓住了？
“要不把他脸上那块布摘了吧。“
萧竹还没反应过来，黑绸被扯掉了，突如其 来的强光照在眼睛上，一片亮光中萧竹只能看 见眼前的两个影子。
“酌，醒了啊，”一人笑道，“醒了正好，跟我 们去见老大吧。“
萧竹的手上绑着绳子，他踉跄着被拉起来， 强装淡定道，“你们把我放了，我给你们银子“。
那人哈哈大笑，“拉倒吧，你有银子还能睡寺 庙？我告诉你，我们老大不缺银子，跟了他保你 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就强拉着他往外走。
萧竹似是适应了光线，歹人的身影越来越清 晰，他看准拉扯他的那人的肚子，一头使劲撞了 上去。
那人被撞得差点摔倒在地，另一人见了，骂 了一声，立刻捏着拳头扑上来。
萧竹能看见那个拳头，甚至似乎眨眨眼，连 手指都能看出来。
他惊于自己的眼睛恢复了，等回过神，拳头 已经在眼前。
可预想中的痛感没有出现，房中突然出现另 一个人，把这拳头一拉，一拧，立刻一声惨叫。
两个歹人和这突然出现的人扭打起来。
萧竹急忙往后退了几步，抿着嘴看眼前的打 斗。
来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萧竹不知道这人 是谁，而且他的动作太快，看不清容貌。
但萧竹发现，他的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似 乎……很快他的眼睛就能完全恢复了。
他的心不禁颤抖起来。
终于，他可以看见了么？ 对手，撒腿想跑，后者追了出去。
现下萧竹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更关心的 是，自己眼前景物的变化。
他细细打量这个屋子，在充足的光线下，屋 子里的一切渐渐越来越清晰，甚至，他能看清木 桌的纹路
一个人进了屋子，萧竹立刻转头看过去。 来者正是刚刚击退歹人的那人，这次萧竹能 看清他的五官了，长得还算硬朗。
但萧竹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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