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白夕璃都不会放在心上。经历了四年的沉淀，她对白府这些人的感情所剩无几。要不是白箫还住在在这儿，或许她也想不起来要回白府。
当然，如今她牵挂的人又多了一个――白箫的女儿。
“夕璃……这些年过的可好啊。”
许姨娘这句话，倒是让白夕璃觉着有些意外。她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是真情实感。不似之前，话里话外都带着刺。
果然，人一老，连带着心都开始变软了。
“谈不上好，但也不算差。”
要说自己过的很好，那未免有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了。谁看不出来，白夕璃的皮肤和状态比以前差太多了。唯一不变的，是她处变不惊的性子。
“这孩子长的可真俊。”
兴许是完全从惊讶中缓过来了，许姨娘的表情正常了许多。她俯下身，在白怀楚的脸上轻柔的摸了几下。
“多谢姨姥姥夸奖。”
白怀楚机灵的紧，一听到许姨娘的夸赞，立马张口道谢。
“璃儿姐姐，你这孩子太懂事了。”
如今的白怀楚，就像个小达人。长着四岁的身体，却有十岁的头脑。不得不说，白夕璃着实是个称职的娘亲。
郝子晴笑意盈盈的看着怀楚，似乎想到了自己女儿长大以后的情形。她也不奢望太多，只要能跟怀楚差不多就行了。
“对了，青袖姐姐呢，她怎么没和您一起回来。”
由于白箫的缘故，郝子晴对青袖就有些格外的关注。不过，她问这句话完全是出于好心。郝子晴对青袖的芥蒂，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彻底放下了。
提及青袖，白夕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个曾经说当自己一辈子妹妹的小姑娘，才十几岁就被人推下了悬崖，实在是命运不济。
四年过去了，郝子晴也变得更加会察颜观色了。她看的出来白夕璃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意识到自己大抵是说错话了。
糟糕，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来。郝子晴感到一阵懊恼，时隔四年，自己第一次跟璃儿姐姐见面，竟然还戳到了她的痛处。
愚蠢！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到什么补救的措施。其实郝子晴大可不必有这般多的顾虑，依白夕璃的性子，她怎么会怪罪对方呢。另外，她知道郝子晴这是在关心青袖。
这小姑娘成天待在白府里，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
“她……她不在了。”
郝子晴猜到青袖大约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没想到如此严重。她有些恍惚，仿佛昨天还在跟青袖见面。
“抱歉，璃儿姐姐，我不知道她……”
“不碍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放下了。”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珍惜当下，哪能一直活在过去呢。
此时此刻，许姨娘倒觉得自己跟这两人有些格格不入了。她们都在为青袖去世伤心难过，而自己却毫无感觉。想当初，许姨娘可没少欺负青袖，多次想置她于死地，但从未得逞。
如今，许姨娘不需要废吹灰之力，青袖这丫头就香消玉殒了。
“你们两个年轻人聊，我这个老妈子就不跟着掺和了。”
许姨娘急于逃离现场，自从刚才跟白夕璃对视那一刻，她的心跳就没慢下来过。不知为何，四年以后的白夕璃比四年之前更让她害怕。
或许是应了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许姨娘的报应，正在来的路上。
要是白夕璃知道许姨娘在害怕自己报复她，估计要笑的前俯后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仇恨早就随着时间消失了。
再说了，把白夕璃推下悬崖的人又不是许姨娘。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曾经的秦淮柔一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死在楚奕骁的手中。
“姨娘，您现在又没事儿。璃儿姐姐回来了，您不陪她说说话吗？”
这几年，许姨娘对郝子晴和白箫确实不错。鉴于此，白府的关系还算和睦。当然，如今白夕璃回来了，那恐怕又要另当别论了。
白夕璃觉得惊讶，郝子晴怎么会主动留许姨娘。看来她不在的日子，白府发生的变化不小啊。
“不了，我这白头发都出来了，跟你们年轻人聊不到一块去。我这两天骨头疼得厉害，在外面待不了许久。夕璃，别怪我这个做姨娘的不给你情面啊，实在是事出有因。”
“怎么会，姨娘您是长辈，夕璃如何敢怪罪您。您这骨头，具体是哪里疼。”
左右白夕璃是个中医，一听到别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就按耐不住为他们瞧病看诊的心。
许姨娘愣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和白夕璃的对话就此停止了，没想到对方又继续问了一句。人家主动提问，自己怎好意思不答。
“也不是天天疼，就是这天一凉，膝盖啊，胳膊肘啊，就疼的紧。但凡遇上下雨，它也疼。也找过大夫，说我是上了年纪。人老，可没法子医。”
白夕璃看着许姨娘，不得不感叹岁月催人老。这才四年，她就从风韵犹存变成了人老珠黄。
“您这是风湿性关节炎，平时多喝些蒲地茶之类的能暖身子的药茶。虽不能根治，但能缓解。”
许姨娘越发惊讶了，她差点不敢相信这是白夕璃对自己说的话。谁能想到曾经恨之入骨的人，今时今日会主动关心自己。
她可没忘记，白夕璃以前看她的眼神，那里面除了仇恨就是肃杀与冷漠。
“姨娘，您怎么不说话啊，璃儿姐姐给您说了一个多好的法子啊。”
郝子晴夹在中间，有些为难。她当然知道许姨娘以前和白夕璃相处打甚是不融洽。
“有……有劳夕璃了。”
许姨娘一紧张，竟说出如此荒唐的话。白夕璃什么都没做，何谈有劳不有劳。
白夕璃大概明白许姨娘的心情，自己的转变太大，让她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姨娘真是客气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一家人，这个词如一把锤子，重重的敲在了许姨娘的心房之上。
她和白夕璃，当真能成为一家人吗。
“姨姥姥，您一定要相信娘亲，她治病可厉害了。怀楚每次生病，都是娘亲治好的。”
连年仅四岁的白怀楚都察觉出了许姨娘和白夕璃之间的不寻常，看来她们二人此时的处境着实有些诡异。
不过，白怀楚要比同龄孩子聪明许多。
“这孩子真聪明。”
许姨娘怜爱似的摸着白怀楚的头，看的出来，她是真喜欢这孩子。这对白夕璃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说心里话，在来的路上，白夕璃都做好了被许姨娘挖苦讽刺的准备。想她一个女人，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四年，如今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还带着个孩子。这要放在以前的许姨娘身上，少不了对白夕璃的一顿讥讽。
白夕璃甚至都能想象出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
然而，许姨娘非但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为难自己，反倒表现的有些畏惧她。这一前一后的反转，饶是冰雪聪明的白夕璃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怀楚是吧，要不你跟姨姥姥一起走，姨姥姥带你去府上转悠转悠。”
这话一出，许姨娘立马意识到了不妥。她这么做，极易让白夕璃以为自己要伤害这孩子。
“姨姥姥，您不是骨头疼吗，怎么还能带怀楚转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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