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想着找个避风避雨的地方，管它里面有什么牛鬼蛇神，我都不怕。”
求生欲望是人的本能，而且是最强大的本能。你永远想象不到一个人为了活下去，能做出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渴极了会喝自己的尿，饿极了连树皮都吃。
“结果呢，屋子里面有什么？”
“除了一张长满蜘蛛网的破床，其他什么都没有。兴许是之前哪个猎户住在这里，后来又搬走了吧。但是有一张床就够了，我也不管那上面有多脏，直接躺了上去。”
林璟新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有些心疼。原来在山上的时候，赵芮雪特别的爱干净，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可她又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睡在一张满是蜘蛛网和灰尘的床板上。
“休息好了，师姐又怎么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呢？”
听到温饱二字，赵芮雪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
“温饱？那个时候的我只要嘴里能嚼一点东西，就心满意足了。”
林璟新尴尬的摸摸鼻子，从小到大他没有经历过那种绝望，不知道当时的赵芮雪到底是什么感受。
“那师姐都找了些什么东西嚼呢？”
“等我一觉睡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十分刺眼。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兴许是一天，兴许是十天。当时我肚子一直在叫，没办法，我只得出去找吃的。一出门，就让我碰上了一只白兔。”
白兔？赵芮雪该不会是要吃了她吧？林璟新想都不敢想她一个女人是如何把兔子剥皮抽筋的。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赵芮雪还是依旧了解林璟新，一下就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师弟，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拿了一根木棍，一把敲死了白兔。后来我又找到了一条河，也不管是不是有过路的人，直接脱了衣服进去洗澡。顺便，把兔子也洗了一下。”
“师姐，真是苦了你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
林璟新有些后悔问了那个问题，他原以为能听到赵芮雪如何英姿飒爽在众多土匪中崭露头角，没想到她说的却是这些凄惨的故事。
赵芮雪不是故意装可怜，既然林璟新想行故事，索性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不仅是你一个人的错，我年长你几岁，竟然带着你干出了这种有辱师门的事情。难怪师父那般生气，自己的两个爱徒瞒着他做出苟且之事，换谁都忍不了吧。”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赵芮雪忽然有这庆幸自己被师父送下了山，不然林璟新和她都得断送了前程。一个人被毁，总比两个人被毁好。
“师姐，你别说了，我……我听不下去了。”
“连故事你都听不下去，还怎么做大事！璟新，你是师父所有的希望啊！”
当初是自己先动的心，这么算来，一切都是赵芮雪咎由自取。
“你别说话了，听我慢慢说完吧。不然，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些话听在林璟新耳里，悲凉的很。
“您说。”
“接连几天，我都是靠吃野兔子，野鸡和野果子过下来的。渴了就到那条河喝点水，有一次还差点被水里的毒蛇咬了。还好我反应快，一把抓住它的七寸。”
打蛇打七寸。
“我正准备抓着蛇回去炖蛇汤喝，忽然发现茅草屋门口有好几个血脚印。从它们的分布来看，这人已经步态不稳了。我屏住呼吸，轻轻推开茅草屋的门。突然有一只手锁住了我的咽喉，不过还没等我出手，对方就倒地不起了。”
这个茅草屋该不会是哪位仙人故意盖在那儿，专门用来给受伤和走投无路之人当容身之处的吧。
“我转头一看，发现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从他的样貌来看，约莫有四十好几了。虽然我不是什么江湖侠士，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我放下蛇，把他拖到了床上。检查了他的伤口后，发现胸前那一处最为致命。那伤口，足足有3寸长。为了给他止血，我把他衣服全都撕成了布条，缠在了伤口上。”
师姐真是善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敢救人。万一他是什么歹人，她这不就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后来我又采了许多草药，给他捣成药汁，淋在伤口上。说到这，还真是要感谢师父教的那些药理知识。”
由于赵芮雪和林璟新在山上习武，要是受了伤肯定等不到大夫的医治。为了以防万一，师父花了整整三天得时间带着他们找遍了附近的能治病的草药，止血解毒是最基本的。
“过了两天，他终于醒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做我的干女儿吧。我一头雾水，这是哪里来的疯老头子，问都不问就要别人做他的干女儿。后来从他口中我才得知，原来她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几天前跟临寨争夺土地，被他们用阴招暗算了。”
那个时候的黑风寨选没有现在强大，周围还有好几个跟它实力匹敌的寨子。几个寨子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就是为了争谁是这山头的老大。
“后来他又在茅草屋里休养了三五天，便带着我回了黑风寨。那时候大家十分团结，就算大当家消失好几天，甚至有可能已经死亡了，他们也没有急着另立当家。回去以后，他便向所有人宣布我是他的好女儿，所有人都得拼尽全力保护我。因为那个时候整座山都在动荡不安，谁也不知道确定自己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林璟新还以为赵芮雪这是苦尽甘来了，没想到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不太旺的火坑。不过总算她不是一个人了，有那么多人陪伴着她。
“说来我这干爹真厉害，回去以后苦思冥想，想出了好几条对付那些寨子的对策。一个不行就换另一个，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成功当上了这一片土匪的老大。后来他教我如何带领手下，如何发展寨子。”
到这个时候，赵芮雪终于可以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好人不长命，干爹突然离世，我悲痛不已。处理好他的后事之后，其他人就推我为大当家。因为干爹说过，他死后就由我继位。”
那其他几个当家是怎么来的呢？
“我继位后，有小部分人不服。迫不得已，我另立了几个在他们中有声望的人为当家，除了魏启翔以外。后面的故事我不用说，师弟你也能猜到吧。”
后面无非就是黑风寨一步步发展，一步步壮大，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千错万错我不应该不听他们的劝阻把魏启翔救活了。这个畜牲，是我人生的一大败笔。”
“师姐你心地善良，这怪不得你。”
赵芮雪苦涩一笑，什么叫人善被人欺，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师弟，做人该绝情的时候还是要绝情啊。”
“师弟谨遵教诲。”
林璟新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弄得赵芮雪有点傻眼。
“师弟，你怎么傻乎乎的。”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林璟新这么当一回事干嘛。
“现如今，师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说的话，我都会铭记在心。”
唯一的亲人，那白夕璃算什么？赵芮雪看的出来，林璟新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那位白小姐，师弟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璟新倒是想跟她有些关系，可是事实是他们两个之间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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