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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富贵领着柳洵与赵青鸾入了殿了,楚宣走到上首坐了,并招呼碧游立于案侧旁听。柳洵上前单膝跪地抱拳一礼,赵青鸾倒是镇定自若,依着往日德妃的身份上前施礼,随即便在柳洵身侧跪了。

楚宣瞥了碧游一眼,望向跪于下首的柳洵,沉声吩咐道:“你且将近日所查的情况说来听听!”

柳洵不敢怠慢,将碧游与德妃的那些事说了一通,又极为巧妙的影射了孝贤夫人。

碧游在案侧听着,心中很是烦躁。方才柳洵那番言辞,显然是要将孝贤夫人的罪行挖出。她不由偷眼瞟了瞟楚宣,见他仍旧是沉着一张脸,瞧不出喜怒哀伤。她心知揭穿孝贤夫人的罪状对他伤害至深,平素如慈母一般的人竟做出了这等事情,怎令他不心伤?

因此经过一番思量,便决定不公开孝贤的罪名,只要她控制住那位夫人,她便在这后宫掀不起一丝风浪。然而现下可好,这柳洵语意虽然委婉,却是剑指孝贤夫人,依楚宣的睿智,必已了然,更何况依他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只怕这案子是要一查到底了。这对曾受过孝贤夫人迫害设计过的宫妃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可对一向敬重孝顺于她的楚宣来说,却是个沉重的打击。她不忍再瞧见他那副伤心失落的模样!

柳洵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楚宣的目光便落在了跪于下首的赵青鸾身上。当年他也曾将她将成锦瑟的替身一般宠过,而今再瞧,却并不觉她与锦瑟有多相像。他将目光移开,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听闻柳统领说,德妃你装疯卖傻是事出有因,你若真有冤屈,只管说来,朕自会为你做主!”

赵青鸾并未去看向她使眼色的碧游,跪直了身子款款而答。说她当初如何不经意发现了孝贤夫人赐下的香囊之物内有致妇人不孕的药粉,当年云清又如何碰巧撞见了当初在她跟前伺候的香绣嬷嬷与内务府的人有勾搭。随后孝贤夫人唯恐留下后患,便先下手为强,当年她为了自保只得假装撞鬼而装疯卖傻,不过孝贤夫人却没放过她跟前伺候的云清,活活地将羸弱的她杖毙而亡。

楚宣闻言,一对长眉越拧越紧,先前柳洵言语间影射孝贤夫人,他心中便存了疑惑,而今听了赵青鸾的话,又联想到不久前锦瑶差点儿小产之事,顿觉心中疑团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如今各种论证摆在眼前,皆是与孝贤夫人有关,若她真的犯下此等罪行,那又是为何?若论外戚,她一个乳母尚算不得;若论为了尊贵荣宠,她现今已然享有;若是要为子嗣谋福,她却无儿无女;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她费这般心思筹谋?

“臣妾所述句句是真,切不敢有半句虚言,当年夫人随手赠送之物皆沾有无色无味致人不孕之物。当年唯一验出此药的太医唯有一人,这人也是淑妃娘娘的旧识,后来他厌倦太医院的生活便辞职返乡,这位太医名叫陆世勋,正是当年太医院最为年轻医术也最精的一位!”

赵青鸾见楚宣拧眉不由,瞥了碧游一眼后,索性将锦瑶的事也抖落出来。她性子向来如此,直爽敢言,心内却无甚谋略,但凡看不过眼的,总忍不住要说出来。后宫之内,各宫曾与她接触过的嫔妃皆了解她的个性,也爱与她亲近,正因为如此,孝贤夫人才放心地任她疯了这么多年而未出手置她于死地。

“这事暂且到此,柳卿先护送德妃回她现在所居,待朕将案情理顺再作论断!”楚宣听完,抬手抚额,命柳洵护送赵青鸾离开。

先是孝贤夫人,接下来又是锦瑶,只听得楚宣头脑昏沉,这二人,一位是他最敬重的,一位是他最为宠溺照顾的,竟个个心思曲折,却是他未曾料想过的。

待柳洵等人离开,空荡荡的大殿唯有楚宣与碧游二人。楚宣以肘支面沉思了片刻,继而侧眸看向立于身侧的碧游。她的睫毛纤长细密,高悬的灯烛在她微翘的睫毛下投下了一层暗影。他默然瞧着她,虽觉她不及锦瑶美艳动人,也不及宫内别的嫔妃柔顺娇美,可她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韵致,因此她的美,无人能及,也无人可以效仿。现如今,她便是他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方才德妃所言,我见你面上并无惊讶之色,想必早已是知晓内情了?”他取过手边茶盏,用盖子拨开浮叶,啜了两口才开口问道。

“微臣也只略知一二,孝贤夫人她,确实是心怀不轨。”碧游知他心情不佳,忙接口答了。

“所以你才想到她身边查个明白?你就不怕被她发觉对你下手?”楚宣现今算是明白当时她为何乐滋滋地要陪着孝贤夫人前去长乐宫的意图了。

碧游看了他一眼,不由好奇地发问:“皇上您这是相信了德妃娘娘所言了?”

楚宣边说边放下茶盏,旋即牵了她的手握于掌中,他抬眸瞧着她,说道:“德妃的性子我还是知晓的,且不论她,你所说的,我自是相信。只是我有些不解,孝贤夫人如此做,却是为何?”

“为何?”碧游也跟着问了一声,随后低低一叹,语意幽幽地说道:“有句老话说得极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孝贤夫人所做所为,自然是为了她自己。”

她明知接下来的话一旦说出,便会令他更为心痛。只是现下瞧着他一副苦恼不解的模样,让她颇觉心疼,便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上您道这宫里头为何只能吴充容会顺利诞下公主?她便是夫人的远房亲戚。这些年来,她之所以让各宫嫔妃不孕,便是图谋于皇嗣。这宫中向来是母凭子贵,若是吴充容诞下了皇子,那么未来这天下,必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微臣说了此等大逆不道之话,皇上您也别急着气恼,夫人之所以有此筹谋,也与她当年的痛苦经历有关。有关她早年的遭遇,想必皇上您多少也知道些。这几月微臣在长乐宫伺候,也发现这位夫人心性要强,兴许与她当年的经历有关。经过了那些事,她极惧被人踩在脚底,便一心要与旁人争个高低,因此才铸成此等大错!”

碧游说完,瞧着静坐不语的楚宣,心里头有些害怕。他面上越是不动声色,便代表他越是气恼。

“那么你去了长乐宫后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该如何解释?可是她对你动了什么手脚?”楚宣沉默良久,仍旧是眉头紧拧地发了问。

前些日子,碧游确是对他态度冷淡疏离,她心知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加之赵青鸾已将此事说开,她便也不再遮掩,一五一十地答道:“不知香绣嬷嬷生前打哪弄来了能够控制人心智的药,夫人吩咐她给微臣服用,以便能够掌控微臣的一举一动。她们未料微臣早有防备,私下悄悄将药换掉,素日是里便装作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对夫人有求必应,如此一来,便博取了她们的信任!”

对于碧游以身犯险,楚宣难免感到后怕,若是她果真中了孝贤夫人的诡计,只怕早已失了心智唯对孝贤一人言听计从了。看起来往后,再不能任她由着性子胡来了。

“想必那位嬷嬷之死,也是你的手笔了?”

“香绣嬷嬷离世,确是微臣从中动的手脚。不过她扭伤了腰与脚并非微臣所为,微臣不过是适当地让她的腿骨骨折加重了而已,又顺便让她见了些已故的熟人!”

对于那位暴毙身亡的香绣嬷嬷,碧游心头并无任何歉意,这些年她帮着孝贤夫人害了那么多人,最后被她乔装成那些含冤而亡的宫妃吓得疯傻呆痴。若是她猜得不错的话,最终将香绣引向黄泉路的,正是她忠心耿耿跟了多年的主子。为免她说胡话被人听见,她便对她下了狠手。

二人正说着,忽听见殿外传晚膳,碧游便识趣地开口告辞,被被楚宣一把扯住了袍袖:”你留下来陪朕一道用膳,顺便再给我说说有关孝贤夫人的事!”

碧游知他心情不佳,便也不矫情拒绝,顺从地点了点头。上前接过宫人捧上的食盒,将其中饭菜一一摆在了膳桌上。

“你也坐,与我一道用餐。”楚宣坐定后,指着身侧的红木椅吩咐道。

碧游照他吩咐地坐了下来,却略显拘谨,只顾用玉箸拨着碗中饭粒,却不夹菜。蓦地,楚宣夹了些冬笋烩肉片丢入她的碗中,语意颇为柔和:“怎么?不几日你便是朕的妃子了,何必还以前那般拘礼?今晚用了膳后,你也不必回长乐宫了,就在此歇了吧!”

碧游刚将菜送到口中,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呛了住,不由掩口咳了半天。

楚宣将手边茶盏递到她面前,说道:“你如此紧张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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