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佟大远回答，赵小兰就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总往娘家跑，你娘也真惯着。你们几个哥哥也是的，就没有个点点她的？总回家打秋风，贴补那个嫁不出去的丑闺女！”
“不是这事儿！”佟大远不耐烦地挥手，瓮声瓮气地说，“她这几天没来家里，是因为跟宝娟在县上找佟盛荷！娘给她们娘俩拿了贴补钱，现在宝娟那丫头片子自己在客栈吃香的喝辣的，用的都是咱们的钱！”
“啥！？”赵小兰双眼圆整，跟着一股邪火就往上涌，“凭啥让那个丑丫头挥霍咱们血汗钱！？还让她找佟盛荷？她是个什么东西呀？是佟家人吗！？”
佟大远沉着脸，忽然在屋院里喊：“岳风，岳风，你给我出来！出来！”
佟岳风半晌才拖沓着步子从屋里挪出来，一身的酒气。
他人长得比三房的佟灿秋和佟春生精神不少，脸皮白净，身子高大，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也能人模狗样的。
不过，偏偏他也是从小被惯大的，受不得挫折，前一阵子的牢狱之灾，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打散了，现在还没回复过来。
“喝喝喝，就知道喝！你以后跟酒瓶子过去吧！”佟大远恨铁不成钢地骂，“我告诉你，你明天给我收拾立正点，去你奶那儿，跟她说你要去县上，一方面找佟盛荷，另一方面护着点宝娟，别把这活儿让你姑抢去了，听见了没！？”
佟岳风茫然抬起眼睛，“爹你说什么？”
佟大远气不打一处来，要给他一个耳刮子，赵小兰赶忙给拦住了。
将话重复了一遍，佟岳风总算听明白了。
不过，兴趣还是不大。
佟大远忍无可忍，揪着佟岳风的衣领子吼：“窝囊废，成天怪女方薄情寡义不跟着你，就你这德行，母猪都不会跟着你！我告诉你，现在佟家最有希望能帮你摆脱困境的人，就是佟盛荷！你找到她，让她男人给你介绍一门好差事，有本事，自然不愁女人！”
赵小兰看着儿子颓靡的样子直抹眼泪，“儿啊，你是爹和娘唯一的心头肉，总不能因为个贱女人嫌贫爱富就一蹶不振吧？听你爹的，振作起来，在你几个伯伯和姑姑面前长长脸，也算爹娘没白养你一回！”
佟岳风没啥反应，直到佟大远狠狠踹了他一脚，怒骂道：“佟盛荷那个臭丫头被糟蹋了都能翻身，你有啥不能的？不就吃过几天牢饭？没出息，就不知道长本事，把那些瞧不起你的人踩在脚底下？我就不信，你日后发达了，那个贱女人不会后悔！哼！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废物！”
这句话稍稍骂醒了佟岳风一些，他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站了好一会儿。
“爹，明儿我去。”他说。
佟老太看到佟岳风的精神状态忽然恢复过来了，喜出望外，自然满口答应佟岳风的一切要求。
佟白莲一早刚从家里出来到了娘家，就看到佟老太送佟岳风出门。
“娘，你咋出来了？”佟白莲愕然，“哟，岳风也出来了？”
“嗯，姑。”
佟大远在屋里说了佟白莲这些日子跟宝娟在县上的事儿，佟岳风对她没啥好态度。
名义上是他姑，可背地里，谁不使劲儿把银子往自己家篓？
“白莲呐，娘寻思着你这阵子总去县上也累坏了，正好岳风这几天精神头不错，再说他一个大小伙子，让他去县上闯呗，也能护着宝娟一点，去县上指定行得通，说不定能马上找着佟盛荷呢。让岳风去吧，今儿你来我屋里，咱娘俩说说话。”
说啥话呀，银子全让佟岳风拿走了！
佟白莲连连摇头，急道：“别啊娘，岳风去县上，两眼一抹黑，哪儿哪儿都找不着，那不更耽误事儿吗……”
赵小兰冷眼瞅着佟白莲，忍不住开口道：“我说白莲呐，你也太瞧不上你这侄子了。岳风脑袋瓜多灵光，不比你家宝娟差吧？再说，岳风之前也没少去县上，咋就像你说的那么不成样？”
佟白莲讪讪道：“大嫂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让岳风去！”赵小兰态度强硬地说，“咋，你家宝娟能去，岳风不能去？”
娘俩去县上的事儿都让人揭穿了，佟白莲哪儿还好意思再拦着呢，眼看着佟老太给佟岳风送上了村头的牛车，牛车驶远了，佟白莲唉声叹气地回去了。
佟岳风来之前，佟大远曾经嘱咐过他，说是佟白莲跟宝娟得有好些日子没回来，这些天在县上，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不可能一点正事儿没干。
那泉岐县再大，县里一天也走完了，她俩可能一点人影都没摸到？
佟大远的意思是，让佟岳风先找到宝娟，然后偷偷跟着她，看她会不会和佟盛荷碰面。
到了县上，佟岳风先找了个地方吃了顿羊肉包子，然后找了个最便宜的客栈。
佟白莲不是口口声声说宝娟住的就是最便宜的客栈么，佟岳风打听了一圈，也没见那个小二说这几天看见个年纪不大脸上有胎记的小姑娘。
去哪儿找人呢？地方虽说不大，可也有茫茫人海，总不能无头苍蝇似的乱逛吧？
佟岳风想起，佟盛荷的那个男人不是在衙门里当差么？
要不……
去衙门碰碰运气？
……
……
宝娟当天晚上的确是被巡街的赵岁带回去的。
她当时是蜷缩在佟盛荷的食铺前头的，那食铺对他们这些巡街的差役来说，可不只是一间普通店面那么简单，开这店面的，可是他们老大和小嫂子。
陡然来了个小姑娘，这小姑娘是啥来头？
赵岁摸不准，却觉得，今儿晚上务必得把人带走，秋风这么大，夜晚这么冷，人要是被冻死在食铺前头，那可摊上事了。
赵岁问她家在哪儿，宝娟闭口不说。赵岁又问她为什么呆在这儿，她也不说。
没办法，赵岁只得将人带回了衙门，专门给这小丫头腾了一间屋子，赵岁打算着明儿一早将她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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