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她不想表现得太过兴奋，那样可能会让眼前的人困扰，只能手足无措。
眼看唐小恺要走，她才赶紧唤住她，情急之下终于想起来问了一句：“你，你是来张阿婆的孙子吗？”
唐小恺看了看病床上的小孩，目光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对她说：“我听说她的女儿出车祸了。”
洛言嗯了一声，”那你稍等一下吧，阿婆去见她女儿最后一面，很快就会过来的。”
唐小恺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改天再来。”
洛言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唐小恺并没有预期中那么想见到她，甚至连走都没有想过和她再联系。
“你住在哪里？有联系方式吗？”
好不容易找到他，总不能又这样失之交臂吧。
而且她马上就要从向涔南那里搬出来了，找到了唐小恺，她也终于有了新的生活点了。
唐小恺看了看她，问：“你有手机吗？”
洛言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来拿给他，唐小恺在手机里存下一串号码，然后还给她说：“我把号码存进你的手机里面了，有空再联系。”
“好。”
洛言笑眯眯的点头，从病房里一直送出来，直到唐小恺赶她回去后，她才停下脚步，目送他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十年未见，小恺果然对她生疏了很多，洛言翻出他的号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来。
回到病房里时，向涔南带着张阿婆已经回来了。
张阿婆没有注意到她，一心一意守在自己的孙子床前，不时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明明想哭，还是竭力忍住了。
倒是向涔南的脸上透着几分不爽，一见她难掩欣喜的进来，上来就语气很冲：“让你照顾孩子，你上哪儿去了？”
但是他还是顾及到张阿婆祖孙两个人，声音压得很低，没有惊扰到张阿婆。
洛言连忙收敛笑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阿婆，小心翼翼走近向涔南的身边问了一句，“你们回来了？阿婆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很伤心？”
“你说呢？”
向涔南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已经通知了殡仪馆，马上就要送过去火葬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着阿婆，我怕她受不了。”
洛言乖乖点头，凝视着他的眼神多了一抹亮光，把向涔南看得不好意思。
”怎么这样看着我？”
他的语气十分别扭，似乎有一丝害羞了。
洛言摇头解释，“原来你也有这么人情味儿的一面，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很兴奋啊？”
向涔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觉眼前的女人有点怪怪的，虽然说她一直都很温柔，但是此刻似乎温柔得不像话了，就连损他的话，都柔软得能够拧出水珠来。
是啊，她的心到现在还是异常澎湃，但是有那么明显吗？
连向涔南都看出来了，她不想在这种时刻表现出来，那样太不厚道了！
“没有，你看错了！”
洛言胡乱搪塞了一句。
她走到张阿婆身边，差点儿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阿婆，你认不认识唐小恺？他刚才来看您的孙子了！”
张阿婆听到唐小恺这个名字后，脸上微微一僵，那副神情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过了许久，张阿婆才轻轻叹了口气，“唉，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晓得过来看果果。”
一听这话另有玄机，洛言眨了眨眼睛，连忙蹲下来问，“怎么了？阿婆不喜欢这个唐小恺吗？”
张阿婆也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只能回答，“现在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了，只不过他是我们家以前领养的孩子，后来我女儿生了果果后，就离开了。”
洛言微微一愣，没想到唐小恺居然被抛弃了，心里一阵难受。
“阿婆，我刚才看唐小恺是个很好的孩子，为什么领养了又要把他送走呢？”
她的语气有点激动，让一旁的向涔南不由侧目，似乎也能感受到她心里那一丝不认同。
张阿婆知道自己说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对上洛言激动的眼神，不由一声喟叹，“阿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人有时候难免会做错事，如今看来我当时的确是错了，自从果果出生后，经常碰到一些意外，日子久了，我就忍不住开始怀疑是小恺干的，当初我女儿领养他，我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为了果果，我狠下心来，让女儿把小恺送走了。”
洛言愣住了，难怪唐小恺看上去并不开心，原来这十年里他过得并不好，心里说不上是生气还是难过，但是看着满头白发的张阿婆，她也无法怪这个老人家！
“如今看来，的确是我做错了。”
张阿婆愧疚地叹了叹气，“他人呢？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还会再来看果果的。”
洛言难过地说，张阿婆听完点了点头，“他应该还是放不下芥蒂，才不肯见我这个老太婆。”
“阿婆，小恺或许是不知如何面对您，您别怪他！”
洛言只好安慰张阿婆，病床上的小男孩突然唔了一声，好像慢慢醒过来了。
“太好了！果果，你终于醒了！”
小男孩睁开惺忪的睡眼，痛苦地皱了皱眉头，童声干涩嘶哑，“外婆，我怎么了？身上怎么一动就疼？”
“乖，别动，你受伤了。”
张阿婆哄着孩子。
“我爸我妈呢？”
小男孩乖乖躺回去，小眼睛四处逡巡，寻找着爸爸妈妈的身影。
张阿婆眼睛一酸，泪水滑落，却始终答不上来。
小男孩虽然懵懂无知，但是心里隐隐约约预感到一种可怕的气息。
他不看外婆，看着旁边的洛言，“漂亮阿姨，你看见我的爸爸妈妈了吗？”
见状，洛言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们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
回答他的人，是一直冷眼旁观的向涔南。
小男孩神情一僵，空洞的眼神黑黢黢的，眼泪一下子就迸出来了。
下一秒，他开始大吵大闹起来，“我不信！你们骗我！你们还我爸爸妈妈！还我爸爸妈妈——”
小男孩抱起床头的枕套，可惜绑上的手脚十分笨拙，而是大幅度的动作让他的伤口很容易崩开，向涔南连忙叫来护士，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
张阿婆看着瞬间又昏睡过去的外孙，趴在洛言的肩头，“这可怎么办啊？我的果果怎么办啊——”
小护士重新给小男孩崩开的伤口换了绑带条，看了看向涔南，忍不住关心了一句，“院长，你自己背后还有伤，不能一直站在这儿，还是要去休息的。”
闻言，洛言的目光投递过来，她差点忘了，连忙提醒他，“这儿有我照料，你回去吧。”
向涔南没动，对护士说：“你去找两个看护过来，老人和孩子都要人照料。”
等小护士把看护带过来后，向涔南才叫着洛言陪他回病房。
张阿婆早就认出来向涔南就是同个小区的那个屋主，知道他和洛言的关系，也没有强留洛言，倒是很感激向涔南的帮忙。
洛言听说他要换药，以为伤口又裂开了，回去的路上还扶住了他。
向涔南也没揭穿，对她不自知的殷勤，表现得很受用。
“那个唐小恺就是你要找到的人吧？”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倒是让洛言十分惊讶。
以前周围的人都说他很聪明，这下她是深深感受到了，并且很震撼。
“你，你怎么猜到的？”
洛言回忆着前面的经过，她确定自己没有说过任何她和唐小恺有关的话！
他也太神了吧！
向涔南哼了哼，一副又被她惹到的样子，“你刚才的表情不就是这样写着吗？”
洛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我明明都有注意啊！”
向涔南撇了撇嘴，当然不会说，他十年前就调查出来了，在那个被害的养母家里，还有一个比她小三岁的男孩，是先于洛言领养的，名字就叫唐小恺。
只不过向涔南不知道，原来她一直寻找的人就是他。
刚才看到她那副从未有过的表情，以及对唐小恺的到访格外在意，他才前后串联起来，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回到病房里，向涔南仍然好奇，“你们以前的关系很要好吗？”
洛言帮他脱掉外衣，检查着背后的伤口情况，随口应道：“是啊，小恺以前对我很好，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
“那你们怎么走丢了？”
向涔南似笑非笑，“他应该知道你在坐牢不？难道就没去看过你吗？那你出来怎么找不到他呢？”
他是故意这样问的，其实他知道唐小恺从来没去探望过洛言，这个傻丫头，别人都把她忘了，她居然还一厢情愿的！
反正听到洛言说起这个唐小恺十分亲密的口吻，他的心里就很不爽，就想挖苦她！打击她！
看到她一脸挫败的样子，才让他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洛言怔了怔，好似被他说中了一样，张了张嘴，倒是无法反驳的。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就微微笑了下，“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我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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