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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王香芸姜一聪 > 悲愤难平
 
香芸沿河边往前走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然后就回地毯厂了。看门的老杨,看到香芸低着头从外面走了过来,就笑着问:“今天不是休息日吗,咋又回来上班了?”香芸用手捂着半边脸说:“我有点事儿,还没做完。”边说着,边步履匆忙的往厂里面走。老杨正纳闷这王香芸咋就像变个人似的呢,“姜大头”缓步来到门卫室里边坐了下来。“今儿奇了,怪了,一个一个的都不休息了,尽往厂里边跑。”老杨咬了一口馒头就了一口面条汤。“杨伯,香芸这几天,心里有事,你要是看见她一个人出来了,就赶紧叫我。”“姜大头”撑着一脸严肃的表情跟老杨说。“出啥事了,你咋恁紧张?”老杨也不由得跟着他紧张起来。“你记住这一点就行了,杨伯。”“姜大头”苦笑了一下,“改天我给你称二斤熟牛肉吃。”

香芸在宿舍里睡了两天,第三天开始正常上班。车间里的同事,也没人看出她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只是觉得她的眼袋挺大的,两目也无光,而且还布满了血丝,都还以为她生病了,也没有多问。

厂长颜军刚刚新婚没两天就过来上班了。厂里的同事们,车间的姑娘们见了,都问他要喜糖吃。他便拿了几大袋子,每个人都给发了一大把。他看见香芸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前,一声不响,神情黯淡的在看着图纸,就提着一大袋子的喜糖走了过去。“来吃点儿喜糖,沾点儿喜气,看看你今天精神这么差,要多吃几把才好。”看香芸没有理他,他就嬉皮笑脸的说:“是不是因为我结婚了,你有点儿吃醋了?”香芸白了他一眼,依旧没理他。“你要是真吃醋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马上回去离婚,咱俩结婚。”香芸狠狠瞪了他一眼,收起图纸,去车间了。颜军看着香芸的背影,叹了口气:“不嫁给我也就罢了,开个玩笑也不让开。”

香芸想着下午下班了,就回一聪的家里跟他的母亲和弟弟做个别。无论姜一聪对她做过些什么,都无法割舍她和一聪的母亲以及一献相处这么多年的感情。谁知刚下班,“姜大头”的媳妇,就骑着单车,载着一编织袋的东西过来找她了。这时香芸才知道,昨天“姜大头”已经按照一聪的吩咐,送谢玉凤母子俩去C市了。

“听俺们当家的说,C市那边有房子,然后还请了保姆啥的。”“大头”媳妇边说,边观察着香芸。看她也没有啥表情,就继续说了下去:“还听说军校那边,对那些家里有残疾家属的优秀生还给予了特别的照顾。”

“那这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吧?”香芸再听下去的话,心都会被撕裂了。她连忙打断了“姜大头”媳妇的话。“是啊,是啊,俺们那当家的怕你再回去了伤心,就让我把你的东西给简单收拾了一下,带过来了。”“姜大头”媳妇也是特老实的人,“婶啊,不是,香芸啊,我们都觉得姜一聪这事做的特别不地道,特别不像个爷们,我和‘大头’在家里都替你骂了他上千回了。”

香芸觉得如果再听下去的话,忍不住就会痛哭起了,这样定会让别人看见的。于是拎起袋子,头也不回的就往宿舍方向走。她忍着眼泪,边走边跟“大头”媳妇说:“谢谢你了,你快回去吧,我这会儿正忙着呢,改天有空了,我再去找你。”

“大头”媳妇回到家里,她婆婆问她香芸有没有被气得糊涂了。“我看她挺正常的,我说这香芸,也太软弱了。如果换作是我,摊上这事儿,我一定要去C市,当面问个清楚,然后宰了这小子才解恨。”“大头”媳妇忿忿的说。“大头”妈,听了媳妇的话,眼睛瞪大了老半天,心里暗想,幸亏这事不是“姜大头”做的。

香芸在厂里是领导,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不然自己从“大头”媳妇带过来的编织袋里掏出一件衣服,就哭一会儿,掏出一双鞋子,再哭一会儿。这个样子,还真会把别人给吓坏的。东西掏完了,也整理完了,香芸的泪也流尽了。她觉得如果再这样隐忍,沉默下去的话,自己真的会疯掉。于是摊开信纸,给姜一聪写信:

一聪:

自从决定跟你在一起的那刻起,我就一直梦想着有一天,我能像一个城市的姑娘那样,穿上洁白的婚纱挽着你的胳膊,成为你最美的新娘。而现在,你所谓的为我解脱,你所谓的说不清梦,也道不明白的移情别恋,就将我对你,对生活的一切美好希望,打得个支离破碎。我想问你,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要你这么对我?

凭什么,你就认定我照顾你们的家人就成了奴仆?凭什么,你就认为你同我分手,我就可以解脱?我就可以找到幸福?凭什么,你说移情别恋,你就移情别恋?凭什么,你说抛弃我,就抛弃得一干而净?凭什么,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说完了就完了?

我们纠缠在一起八年了,八年了,如果感情也能像抗战一样,也应该是胜利的啊,为什么我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我一心一意,八年如一日的等你,想你,念你。而你呢,一句‘没有和我共同生活下去的勇气’,就把我的心推入万丈深渊。我不能想象,你以后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我以后再也无半点瓜葛;我不敢去想,别人会像我之前那样甜蜜的躺在你的怀里,悄悄的同你说着话;我无法想象,你以后会亲切的称呼另外一个女人为老婆。想到这儿,我就难过、窒息得要死。

我恨你,同时也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这样的痴情,这么的傻?为什么这么死心踏地的相信一个人?

你能告诉我吗?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吗?若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还完了没有?我还完了没有?

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去面对我的父母,面对我的亲人?是不是,要我亲口告诉他们,我被你抛弃了,我被你像扔垃圾一样的扔掉了?是不是要我告诉他们,我很下贱,我很瞎,是我一厢情愿的跟着你这个负心的人?

我不会收下你那一万块钱的。你这算什么,算是你对我这五年来的补偿吗,你认为我只是你请来的保姆吗?你以为你对人的愧疚,都可以兑换成钞票吗?我告诉你,我王香芸就是下半生穷死,饿死,都不会要你一分钱。你不欠我什么,都是我欠你的,我欠你的。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做,只是让你内疚一辈子的话,这样最好,至少我们公平了,我用你的内疚扯平了你对我的伤害。

香芸边写边哭,泪水如雨点般的打在信纸上。本已悲愤,潦草的字迹,在泪水的浸润下,变得模糊不清。香芸就一遍又一遍的重新再抄写。

第二天,她把信连同那一万块钱全部寄走了。

这下真是干净了,干净得让香芸觉得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老杨正在门卫室正值班呢,看见“姜大头”穿着一身新款式的衣服过来上班了。“你这身衣服,咱家里恐怕没有卖的吧?”老杨的两女儿在都在镇上卖衣服,所以老杨多多少少对服装也有些研究。“去C市了,别人给买的。”“姜大头”觉得对老杨说出C市后,似乎很有面子,那意思就是:嘿咱也去趟大城市。“进来吧,咱俩说一回儿话。”老杨招呼“姜大头”。“姜薛寨这边过来的人都在谈香芸被男朋友甩了的事,是不是真的啊,如果是真的,这姜一聪还真不是个人了。”“杨伯啊,这事儿呢,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怪香芸命不好呀?”“姜大头”边说着边摇着头走了。“什么命苦,命苦也是让那姜一聪给害的,现在这人都这样,一有点儿事,就只会埋怨别人,就不知道看看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儿!”老杨天生正义感太强了,不关自己的事,也搞得和自己关系很大一样。

本来不去C市,“姜大头”真有些不理解姜一聪。到了C市之后,见了姜一聪和徐灵,觉得这两人呢,无论是从形象气质上,还是其他方面,咋看咋像一对儿。再看看徐灵家的家人对待谢玉凤和姜一献那亲切的劲儿,一点儿都没有嫌弃的样子,便觉得姜一聪上辈子绝对是烧高香了。如若不然,咋总遇上好事呢。在他落魄之时,遇见了香芸;在他平步青云之时,遇见了徐灵。于是“姜大头”就想,人常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真是一点也不差啊,有了更好的媳妇娶,更好的日子过,谁还愿意守着贫穷过日子呢?这就是香芸的命啊,她不过是姜一聪的一架登天梯罢了。“姜大头”就这样的在感叹着香芸的命呢,颜军走了过来:“你小子,从来还没有发过愁呢,今儿是咋了,左一声叹气,右一声叹息的?”“我不咋一点儿。”“姜大头”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可听说了哦,那姜一聪甩了王香芸,你还做了中间人呢?”“姜大头”赶忙上前捂住了颜军的嘴,“爷啊,你在说啥呢,等会儿全车间人都知道了,你还让不让香芸在这儿混下去呀。”颜军甩开“姜大头”的手,“只要香芸说一声,嫁给我,我现在马上离婚娶她,连这个厂都是她的,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信,我信,哥,咱不说这事了,行不行?”“姜大头”连忙给颜军作揖。

自从香芸寄出去那封信,发泄内心的愤懑之后,心里多少有了些平衡。可是,每当睡到半夜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两眼一瞪,瞪到天明。白天忙起来还好,一闲下来,就想起这些令她心坎上滴血的事儿。为了忘掉痛苦,她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她在车间里检查完产品质量后,就去整理地上的杂物,甚至亲自为车间的姑娘们端茶送水。少数知道香芸的事的人,都深表同情;不知道这内幕的人,还以为她这么勤快,是想当副厂长。

姜一聪收到香芸的信后,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看。他发现上面有很多泪渍,香芸写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往他心窝里戳。他在心里默默的念道:香芸你有多少泪水,我就有多少对不起。也许我真的罪不可赦,可我别无选择,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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