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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倾世华仙 > 第三十九章
 
  
“师父,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黑暗如旧的洞里,凰女取了水,小心翼翼地递给欢伯,不解地问道。
欢伯那日昏迷过去后,直到第三天才醒来,好在虽然身受重伤,全身动弹不得,凰女的存在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难忍疼痛地将手中的水放入口中,欢伯干哑的喉咙总算没那么让他难受,他缓了缓,摇了摇头:“初时囚禁我的地方我却是知道的,此处除了上头的洞口,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联系的事物,为师又哪里能知道。”
凰女抬了头,上方的洞口处虚虚地照进来几束微弱的光,她的记忆停留在仙界那晚,醒来便是在这个地方。让她不解的是,隅婳为何只是单单抓了她来这里,而不像对待师父一样将她修为尽毁,还有,帝君命人设置的结界开关明明只有少数人知道,隅婳那晚又是怎么进来的?
思来想去得不出答案,凰女只觉心头烦躁不已。她失踪了也不知多少个时日,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隅婳那女人生得一副美貌,却阴险狠毒,姐姐如果因为她和师父乱了方寸,纵使有一身修为,怕也不是隅婳的对手。
相伴多年,看她愁眉苦脸,无精打采的模样,欢伯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虚弱地笑了笑,安慰道:“凰女,莫要担心。你要相信你姐姐,她向来行事稳重,一定能找到你我的。在这之前,我们只需保护好自己便足够。”
凰女点点头,是啊,她怎么可以对姐姐没信心,三万年前她能胜了隅婳,三万年后也一定可以。
“嗯。”
讲了一大段话,欢伯体力消耗不小,整个人半睡半醒的,像是累极。昏昏沉沉地过了这么多日子,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遭受到巨大的折磨。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告诉凰女只会徒增她的担忧,只希望,面对鬼界和隅婳的齐齐进攻,白堕能够支撑得住。
而他,他会努力的,努力到,见她最后一面。看到欢伯再一次沉沉睡去,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像是无比痛苦,凰女心疼至极。
她多想用法术为他取取暖,替他收拾干净,可这鬼地方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法,她的修为在这里竟毫无用处。欢伯身上大小伤无数,动一动已是痛苦至极,她又岂敢乱碰他。
周围很冷,她的心更冷。姐姐啊姐姐,你快点来吧,再不来,师父……怕是撑不住了……
白堕一路没有停歇,紧跟着炼魂锁一路向东原方向飞去。不消多时,她来到了位于东原处的一座千岩万壑的山上——千面山。由于地属东原,呈现在她眼前的景象自然与在北地的大不相同。
气温高了许多,眼前是成片成片的山脉,不知名的树木成片相连,浓雾刚刚散去,晨起的山脉显得多情而温柔,与北地的荒凉和寒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山间动物繁多,早已拉开了一天的生存序幕,无数生灵欢快地在林间跳跃,飞翔,矫健的身姿乍隐乍现,最后都隐入浓密的林间。除了地势复杂些,其他的与寻常山林并无二样。
但白堕知道,眼前欢快明亮的生命图景只是欺骗世人的假象。东原地势复杂,险峻无比,外表看上去是平地,很可能底下就是万无穷深渊。这千面山与树木葱郁,也不知道是靠吸收了多少活物的尸体才长成今日这般模样,底下瘴气怕是连她也得小心万分。
炼魂锁在手中剧烈地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似乎迫不及待地便要俯冲下去,白堕将香囊小心地收起来,双眼谨慎地观察着云层下方的千面山。炼魂锁带她来了这里,想来是这里有她想找的东西,在这无数的岩洞里,很可能其中一个便是囚禁凰女之处。她看了许久,想找一个省时又较安全的地方作为着落点,无奈林叶茂密,她一无所获。
想到时间紧迫,趁现在东原的魔兵和隅婳还未察觉,能早些将凰女救出来自是再好不过。白堕咬了咬唇,将梨落剑执于手中,挑了个看起来比较稳妥的小块秃地,飞了下去。
紧抓着炼魂锁,白堕一步步往前。脚下是松软的覆满枯枝落叶的土地,林间湿气极重,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没入脚踝,甚至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散发出来的朽叶味道让人作呕,耳边是飞鸟萦绕不绝的啼鸣,身边还不时有小动物跳过,又嗖的一下跑得老远。白堕将周身用结界护住,免得受了瘴气侵扰,又努力将拦路的枝桠砍断,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艰难。有时候,再高的修为在面对自然时也无可奈何,像这种如迷宫般难以分清方向的天然囚笼里,想要正确地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困难可想而知。
不知道走了多远,白堕有些支撑不住地停了下来,抬头望天,只望到一层一层簇拥叠在一起的树叶,巨大的枝干和叶子将光亮挡在了外面,越往里走,越是幽深黑暗,动物的痕迹也越来越少,周围渐渐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白堕如今所在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不得已,她只能施了法,用梨落剑来充当照明之物。
昨夜一晚的劳累本就让她累极,此时在这么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全身粘稠不已,白堕更觉难受。在周围找了许久,白堕总算发现了一棵不大潮湿的树木,当下也没心思计较那么多,只倚了上去。望着手中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忽明忽暗的炼魂锁,白堕眉头紧蹙,若是炼魂锁受这里怪异的瘴气侵扰,不起作用,自己这一趟便是白跑了。救出凰女和欢伯之路,便又少了一条。
她静下心来,努力思考对策,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
几乎本能的,白堕将梨落剑和炼魂锁的光隐去,紧紧握着梨落剑,藏到了大树后面。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脚步声在这般泥泞的环境里走着也没发出什么声音,且能跟了她那么久而不被她发现,人数不会超过一个,但身手定然不凡。
她屏住呼吸,仔细地分辨着声音的方向,想来是知道她已经有所察觉,那人更是放慢了脚步,双脚触碰枯叶腐烂形成的泥沼时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由于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白堕并不敢贸然出击。
但她没想到的是,由于她过分专注于身后的声响,竟一时大意,没有注意到上方的不对劲。以至于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不知何时已经将她紧紧包围的树枝缠绕。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树枝缠绕的力度,白堕大惊,这里暗无天日,她又过分专注于后方,竟忘了这林中不乏成了精怪,专靠吸食活物来获取养料的植物。
顾不得许多,她赶紧亮了梨落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两根比她腰还粗的树枝抵在了原本倚着的大树身上,周围昏天暗地地是张扬舞爪的粗细不一的枝桠,如毒蛇般慢慢向她靠拢。由于视觉上的劣势,她的左手已经被缠住,身上也覆满了许多充满粘液的藤蔓。这树也不知道在这里活了多少年,竟能这般无声无息地将她困住,白堕一时竟奈何它不得。她努力挥舞着右手,避免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也受桎梏,一根接一根地将靠过来的树枝砍断。无奈这树也不知道修了什么法,白堕刚将那些枝桠砍断,它们却又重新向她扑过来,简直就是生生不息的最好代表。
白堕紧咬嘴唇,忍着不愿发出声音,让身后那人听到动静。但是树枝越来越多,且还有越砍越茂盛的势头,白堕在这昏天暗地,臭不可当的千面山中压抑了一天的怨气、炼魂锁失常的无语、找不到凰女的迷茫,终于全数爆发。
“千面山是吧?千面山!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面!成了精的树是吧?想将我吞吃入腹是吧?你也不看看,老娘是你能吃得下的吗?啊?我让你吃!我让你吃!来啊!今日不把你这骗人阴险的树精砍了当柴烧,我白堕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她越说越气,右手舞得飞快,转眼间又砍下一大堆枝桠。其实那日与云梵分开之后,她的心情便总是抑郁着,此时被这棵树这么一磨,竟像是找到了出气筒,只觉越砍越是欢快,哪里还顾得什么上仙风度什么身后的危险。
那树约莫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它在这里横行多年,不知吃了多少不知死活的东西,已经快到了修成人形的地步。今日原以为碰到个能让它一蹴而就的仙人,没想到现在才发现,是摊上大事了,别说吃人家了,不被砍到渣都不剩都算是好的了。眼看白堕越看越快,剑的光芒也愈来愈盛,那树攻击的速度竟然慢慢地停了下来,就连原本困着白堕腰身的那两根也松了许多,整棵树竟然在慢慢地往后遁。
它想走,白堕却是不让了。开玩笑,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送上门来的,哪里能轻易放过。看它那没出息的样,白堕砍得更是过瘾,让你贪吃,让你贪吃,贪吃什么不好,还爬到我白堕头上。
那树的树身抖得厉害,树叶也落了许多,像是在求饶。它怎么会想到,在这里横行霸道那么多年,竟然会碰上这么个不好惹的。呜呜呜,今日一过,自己不知又得修行多少年了,可是……明明她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啊。
白堕用结界束住那树,不知道砍了多久,眼看它已经被砍得所剩无几,树根紧紧团在一起的模样竟有些可爱,正巧手也有些累了,白堕便停了下来。
这一通下来,白堕简直全身通畅,看也不看那可怜的树,白堕突然想到……方才身后的人呢?
她清了清喉咙,手中梨落剑光芒大盛,反正也砍了一个,不在乎再多来一个不同物种的。
“方才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人,给我出来!若表现得好,本上仙还能让你跟这棵树精黄泉路上有个伴。”四周一片漆黑,她的声音在林间环绕。吼得虽然开心,但白堕还是警惕地握紧了梨落剑,全身心地注意着周围的动作。
她话音刚落,那树精抖得更是厉害,只恨自己今日为何瞎了眼,惹了这么个祖宗。
“嘶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正是双脚踩在泥泞的朽叶上发出的声响。
那声音不紧不慢,渐渐朝白堕靠近,白堕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将梨落剑握得更紧了些。
但当借着梨落发出的光看到从暗处走出来的人时,白堕惊得差点没一口水噎死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石化状态。
“上仙,砍得可还舒畅?”那人嘴角的淡笑似乎从未变过,不染一丝凡尘的白衣在黑暗中分外明显。
白堕看看他洁净如洗的白衣,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衣裳,再联想到方才自己完全就是疯婆子再生的一幕幕,差点没掉下泪来。
勉强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扬了扬手。
“嗨……帝君......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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