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泷”未有丝毫顾忌，他的名字就这样在自己这里脱口而出。
站在远处的身影微微一怔，声音有些沙哑，却又让他莫名觉得熟悉，缓缓转身看着身后呼喊自己的人。
见来人是自己刚刚询问的七十岁的老妇人，有些呆了。
“你是何人？”许久后才后知后觉的开口询问。
柳云云苦涩的笑了，只消一瞬，眼泪就从眼泪滑落，沉下性子，重理心绪，缓步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要找的可是一个叫柳云云的女子。”话语平淡，淡到听不出丝毫语调。
顾清泷知晓眼前人可能知道柳云云的去向就慌了疾步上前，“你可是知道她去了哪里？”迫切的询问。
她只是无奈，心中也更觉嘲讽，“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每一句话可能会让你震惊，但绝不要怀疑它的真实性。”
眼前人沉默的看着自己，这一副神态总让他觉得像是某一个人，但却又总说不上来。
“我就是柳云云。”字字停顿，音调不断抬高。
他听了这一句话，也不知是震惊还是迷惘向后退了几步，许久才反应过来，从衣襟中拿出银两递给柳云云。
“老婆婆，你不能见我寻人心切便想借此来诓骗我，这些银两算是酬谢，你若是真的能帮我找到柳云云你要什么我就能给。”话语诚恳。
她轻蔑的笑了，脸上尽是不屑，抬手把银两扔在地上，一脸愤怒的看着顾清泷。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若是真的在乎你这些酬谢，那么当日我在宫中我大可费尽心力留下，那时便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哪里还会有你打趣我的时候？若不是你把我带回淳蕴教我又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些话一并说出口她心中畅快，听得顾清泷一怔一怔的，此刻他是彻底信了眼前的人是柳云云无假。
毕竟有这样的气魄还能说出自己同柳云云之间种种的人除了柳云云本人还会有谁？
不过他真的是有些惊了，昔日里那样明媚张扬，尽而经历诸多事宜后性子略变内敛沉稳，却也未曾想过有一日她会变成这副模样，走上前来到她的身前。
想要安慰，转念想到之前自己对她的种种质疑觉得有些难言于口便得抬手跨上了她的肩膀。
“这许多日来你定然是经历了许多，我先带你去歇歇。”
顾清泷扶着她来到一茶楼中。
“你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红罗妇将我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对我进行拷打，然后又给我喂下了毒药，后来九死一生才逃出，也就变成今天的模样。”
柳云云回忆那段过往的经历，至今仍觉后怕，不禁颤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抬眼看着对面的人。
“顾清泷我不明白，为什么红罗妇喜欢我父亲就一定要致我于死地？”
他沉声叹气，眼前人是何等聪明能想到这一点是迟早的事，“红罗妇喜欢你父亲不假，你的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如今你回来了她必然是要除之而后快。”
闻言心中一惊，眼前又闪现红罗妇那么一张绝世妖媚的容颜，更觉无奈，上一辈的恩怨终究还是带到了自己的身上。
顾清泷看着眼前人已然霜白的发丝，虽然脸上爬满皱纹，但眼中还是藏着那一丝明灭可见的倔强。
才只是几日不到就变成这样的模样，想来是红罗妇给她吃的什么毒药起了作用。
“你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仔细想后，确认无误后这才开口，“从淳蕴教逃出来的那一夜，我在山下过夜就已然身体有了变化。”
顾清泷心中觉得不妙，拉过她的手，为她把脉，尽而他不能切诊，但脉搏的虚浮也是能看出来的。
脉搏虚浮若有若无，从服下毒药至今，不过几日，就让她从一个年轻女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如果说红罗妇的毒药时让人衰老，那按照药物的毒性发作速度，越拖延就会愈加危险。
心中知晓，当下之计只能先回淳蕴教再做打算。
同柳云云商议后，同她来到小姑娘的家，站在门外等待。
她推门走进，见小姑娘在院子里喝水，正欲开口就被抢先了。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不告而别呢。”小姑娘笑看着她。
柳云云摇头上前，“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料，是要和你说再见了。”临走时，悄悄的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
快马加鞭回到了淳蕴教，下了马车，还未来得及修整就被带到了教主的书房。
跟着顾清泷走进屋内，柳阎看着那个七十岁的老妇人，眉梢轻挑觉得怪异。
她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投来陌生的目光心中觉得失落，只能低着头。
“顾清泷，你如今倒是愈发嚣张了，什么人都敢往我着淳蕴教带。”话语间蕴意着怒气。
顾清泷拱手行礼，“教主，这是我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你的女儿，柳姑娘被红罗妇灌下了毒药，只消几日就变成了老夫人。”字字诚挚。
她试探着抬眼看向父亲，更觉得委屈，眼泪从眼角滴落，“父亲。”本想再说些旁的，见对方未有回应终归默然。
柳阎看着她点了点头，“这一路颠簸，你必然是累了，且去好好歇着吧，适时会有郎中去给你把脉。”示意身侧的丫鬟。
她跟着丫鬟走出，在门关上的一刹那，清楚的听见柳阎阴翳的问到，“她真的是我的女儿。”
心中觉得薄凉，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那张苍老的容颜，布满了皱纹，三千青丝尽化白发，不要说父亲怀疑了，就连自己都开始在想自己到底是谁了，只觉嘲讽，眼角流出一滴眼泪，抬手默然擦去。
来到庭院中，看着院门守着的侍卫，自己的住所何时还需要侍卫守着了？也不晓得到底是看管还是守护，父亲对自己有着质疑，想来他们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
抬首望向远处，心中更觉得落寞，当时一人漂泊在外，总想寻着一个熟悉的人求以相伴，如今回到了自己家，却不想受人质疑。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回来，既然父亲都不信自己了，那么留在淳蕴教对自己还有什么意义呢？
与其如此，不如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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