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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那年年少,岁月正好涂牵牵闻野 > 第六十八章
 
年前最后一天训练,姜慎意料之中的缺席了。

池漾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垮下肩膀,抱着球突然叹起气来。

下午五点钟,付闯宣布提前结束训练,开例会时着重叮嘱了假期要注意的问题,从身体安全到控制饮食,再到每日基础体能锻炼,巴啦啦啰嗦了一大堆。

鹿鸣和周执买的晚上九点钟的机票,等付闯收完尾,跟大家匆匆告了别就动身赶去机场了。

B组那边提前他们五天就放假了,练习场早已人去楼空。

池漾环顾一圈瞬间空荡下来的球场,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老付,姜同学怎么办啊?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在医院。”付闯单手叉着腰看向别处,语气寡淡,“他坚持要去照顾那个受伤的狱警,人家家属哭着喊着把他赶出病房,他守在门口就是不走,说是自己得赎罪。”

“我真是……”池漾用力把滚到脚边的篮球踢飞,抓狂地在地上一通乱蹬,“靠,气死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付闯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又去看闻野:“你假期有什么安排?要回老家吗?”

闻野垂着眼,拇指指腹在手里那个篮球上刮了一下,说:“明天回。”

付闯点点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传球这块回来后还要继续重点去抓,假期好好放松一下,最近辛苦了,表现不错。”

闻野“嗯”了声,迟疑着开口:“姜慎那边……”

“我会看着他的。”付闯摆了摆手,开始赶人了,“行了,赶紧走吧,把这个盖帽小王子也一块给我带走,我快被他烦死了。”

闻野于是听话地把池漾给揪着拎出了篮球馆。

“今晚你有什么安排啊?”池漾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这一下子五个人都各奔东西了,大半个月都碰不到一起,我这心里怪难受的,要不然你陪我吃个饭去?”

“我待会儿去超市买带回家的东西。”闻野说。

“那一起吧。”池漾眼前一亮,立马跳到他跟前,“我负责给你推购物车,我还给你拎购物袋,买完你陪我吃个饭就行,我请客!”

“她还在家等我。”闻野抬腕看了眼手环,“我得回去了,年后回来我请你吃饭。”

池漾无语地“嘁”了声:“为什么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配拥有姓名。我给你们两个推车,给你们两个拎购物袋,请你们两个吃饭,这样行吗?”

“新年快乐。”闻野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毫无留恋,“再见。”

池漾:“…………”

——

闻野骑车回到家的时候涂牵牵就蹲在入户门前的台阶上,两手撑着下巴目无焦距地对着门口发呆,连他回来都没有什么反应。

“牵牵姐,”闻野把车在院子里撑好,走过去蹲到她面前,“我回来了。”

涂牵牵抬头去看他,眨了眨眼,默不作声地把两只手都递过来给他。

闻野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隔着棉服轻轻抓住她两个纤细的手腕,带着她站起来。

涂牵牵往下迈了一步,正要跟他说话,脚心及小腿忽然窜起一阵酸麻。她皱起眉“诶诶诶”一连串叫,单脚跳着抓住闻野的胳膊:“腿麻了。”

闻野哭笑不得,弯下腰示意她:“我背你一会儿?”

涂牵牵两只胳膊都搭到他脖子上了,临时想起什么,又停下动作,歪着头去找他的眼睛:“如果我以后长胖了,特别胖的那种,又胖又丑,你还会背我吗?”

“会。”闻野说。

“那……”涂牵牵狡黠一笑,“那等我老了,你还背我吗?”

“背。”闻野已经习惯了,无论涂牵牵说什么他都会立马给出肯定的答复,所以很多时候很多回答都是不经大脑的,例如现在。

他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扭头看向她。

涂牵牵已经竖起小拇指从他肩膀后面送过来,有些蛮横的语气:“拉钩,你敢不背我试试看!”

闻野缓缓地低下眼,把自己的小拇指送过去跟她的勾在一起后,又忍不住去看她眼睛,有些失控地,想要从她眸底找到一些什么痕迹。

涂牵牵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心情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把胳膊从他肩膀上收回来,自己单腿蹦着走到驾驶室,若无其事地拉开门坐进去了。

——

吃过晚饭七点钟的光景,超市早已人满为患。

放眼望去乌央乌央的全是人头,长长的展示架被哄抢一通,几乎全都空掉了一半,通道上人挤着人在走,就快连购物车都放不开了。

好像一直到了现在,闻野才终于嗅到了真实的、年关已至的气息。

他在入口处找到一辆购物车,寸步不离地跟在涂牵牵后面。

涂牵牵被人群挤着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自己退回来了,改成跟闻野并排。她单手搭在购物车把上,一直在左顾右盼:“太可怕了,我还是第一次在超市见到这么多人,你看大家这架势,就跟东西不要钱一样,感觉再晚来半小时,超市都要被别人搬空了。”

闻野不动声色地把跟她紧紧挨在一起的那只手往旁边错开一点,随口扯起一个话题:“你之前都是怎么过年的?”他记得很清楚,涂牵牵这些年并没有回老家和唐奶奶一起过年。

“前年跟雪容一起去瑞士滑雪了,去年准备去冲绳的,然后临出发前一天突然生病了。急性肠胃炎,吐得天昏地暗,自己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出院后年也过完了。”涂牵牵努力回忆着,“大前年过年的时候Material?Baby刚做起来没多久,各种琐碎的小事不断,工作室当时加上我跟雪容一共才五个员工,所有人都没休假,忙得晕头转向就把年给过了。对了,大年三十还是我俩吵着架过的。在国外的那几年就更别提了,完全找不到过年的氛围。”

她说到这里偏头去看了闻野一眼:“所以昨天才说呢,好像这个年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正儿八经过得第一个新年。”

“你是不是不太想回老家过年?”闻野心里仍然觉得过意不去,涂牵牵一直在因为他的原因改变自己的计划。

“谁说的?”涂牵牵不解地瞪着他,“前几年不回去是因为自己状态不好,想回去,又怕影响到奶奶。我跟你讲了吧,我是因为逆反心理太重,把我妈惹急了,被她扔回国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能每天都把奶奶哄得乐呵呵的,而且啊,人越长大心里对亲情的概念就越深刻,我现在和接下来很多年还能黏着的也只有奶奶了。”

闻野点了点头。

“也不是只有奶奶。”涂牵牵顿了下,又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改口,“算了,把你也加上吧。”

闻野的脚步猛地停在原地,脸上带着很明显的不知所措,怔怔地看向她。

涂牵牵侧过头专注地浏览着货架上的商品,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在闻野看不见的角度,她抿着嘴偷偷笑起来。

——

闻野没有很多要买的东西,车里放的都是在老家见不到的小零食,带给闻天的。涂牵牵就不一样了,恨不得印有年货字样的礼盒都要往车里放上一个,连价签都不看。

或许连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也没仔细研究。

闻野趁她不注意把一些他认为唐奶奶用不到、也吃不了的东西悄悄摆回原处,饶是这样,购物车也很快就被堆成了小山。

挑选东西用了一个小时,排队又耗掉一个小时,队伍呈龟速在缓慢移动,涂牵牵把脑袋靠在闻野胳膊上险些睡着,两个人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收银台。

闻野在后面推着车,等涂牵牵把那些包装精致的礼盒全都捡出来后,先她一步说:“牵牵姐,小天的零食我自己买。”

涂牵牵“啊”了一声:“你就拿了这么点东西,一起就行。”

闻野很坚定地回绝了:“不用,我还有钱。”

他现在的确没办法为涂牵牵的消费买单,他早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这种时候他也的确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去花涂牵牵的钱。

涂牵牵淡淡“哦”了一声,没有就这个问题跟他较真,把自己那一堆礼盒扫码付了钱。

闻野一件一件把买给闻天的零食放到台面上,等待收银员扫码。

消费一共三百八十七块八毛。

跟他的预算几乎吻合,四百块之内。

两个人一起推着那堆小山去了停车场。

“你的钱还够花吗?”涂牵牵打开后备箱,一边往里面放东西一边佯装不经意地说,“过年可烧钱了,哪哪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不觉钱包就瘪了。牵牵姐可以给你预支工资的喔。”

闻野一月份在忙着训练和比赛,陈雪容刚好出差,涂牵牵几乎长在了Material?Baby,美妆店这里都是腻腻带着那边的员工在经营,所以她上个月底要给闻野转钱的时候他说什么都没收,涂牵牵也不好用以前那些小伎俩强硬地逼着他收下,毕竟这是以兼职工资为名的转账,和篮球鞋以及衣服那些性质不同,只能现在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够。”闻野如实说。十二月份从栗原回来,他和涂牵牵拍了Material?Baby的上新片子,拿到了一笔一万五的酬劳,除去充值一卡通的餐费,他还给自己多留下了两千块,就是准备过年的时候用。打完分区赛回来,他请池漾他们吃了一顿饭,花了不到六百,现在身上还有一千块的富余,对他来说的确够用了。

涂牵牵知道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所以很贴心地不再多问了。反正她也会回老家,就住在闻野家对门,虽说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看到他,但也区别不大,有任何情况她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

翌日上午八点半,两个人开车准时启程了。

北衡的天空常年被雾霾笼罩着,今天也不例外。因为时间还比较早,雾气也重,可视度变得很低,只是开出北衡收费站就用了三个多小时。

临近中午的时候,阳光终于挣破束缚,有了真实的温度,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涂牵牵立马把速度提了上去,单手扶着方向盘,用力捏了捏额角:“憋屈死我了,照那会儿的时速,咱俩估计得开到半夜才能到家。”

“明年打完比赛我去考驾照。”闻野看着她倦意浓浓的侧脸,“以后出门你就不用开车了。”

“好啊,满十八周岁就可以考了。”涂牵牵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她谨慎地瞄了闻野一眼,“不对,你不会才十七周岁吧?未成年?我记得老家喜欢按虚岁来说年龄是不是?”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估计要被深不见底的罪恶感给包围了……

她怕不是个恋童癖???

闻野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时还有点想笑:“我过完年就十九周岁了。”

“哦哦,”涂牵牵因为过分紧张绷起来的肩膀一下子垂塌下来,“那你上学有点晚,我十七周岁的时候就上大学了。”

闻野偏头去看窗外遥远的山脉,淡淡“嗯”,没有再说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哪天过生日呢。”涂牵牵猛地想起来这个问题,“我怕不是完美错过了你的十八岁成人礼?还是说你今年过生日的时候都没跟我讲?”

闻野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出声,,涂牵牵等了半天,还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讲话,正要喊他一声,他忽然转身撞进她的眼中,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涂牵牵愣住了,完全回不过神的那种。

闻野又字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

“为什么会不知道?”涂牵牵皱着眉,莫名有些生气,“你之前都不过生日的吗?”

闻野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很紧的、平直的线,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户口本上……”涂牵牵顺着自己的思路脱口而出,“上面不是有出生日期?就是身份证号里也会有的那串数字。”

“一月二号。”闻野把头低了下去,眼睛像是不知道该去看向哪里,只能无措地盯着自己的手指,“那个是随便写的。”

涂牵牵的软肋被闻野此刻的侧脸一击即中,她心疼得眼睛立马就湿了,不知道在跟谁较劲,两手用力把方向盘抓紧,紧到上面的凸起轻轻刺痛了她的掌心。好像她的少年只要难过了,全世界在她这里就都犯了错。她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那就这两天,趁着今年还没过完,我帮你补一个十八岁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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