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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那年年少,岁月正好涂牵牵闻野 > 第四十章 关于热爱
 
因为前一天放学后是和姜慎一起打车去的俱乐部,后来又直接跟涂牵牵开车回了家,所以小红车被搁置在学校一夜。涂牵牵晚上跟闻野说好了,第二天早晨开车送他去学校,但闻野还是提前半个小时起了床,选择悄悄离开家,自己跑步去的。

池漾刚进更衣室就发现了异样,开了一半的铁皮柜门随手撞回去,走到闻野跟前紧紧盯着他的脸,皱眉道:“你丫的被人打了?”

闻野一愣,下意识抬手摸了下鼻子。他觉得鼻梁上的淤青不怎么明显:“没有。”

“没有个鬼!”池漾有点急了,“谁干的?是B队那帮人吗?我现在就找人削他们去!”

他说完转身就大步往外走,气势汹汹的。闻野正要跟上去拦他,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姜慎就跟他撞到了一起。

“上哪去?”姜慎看了眼他俩的架势,挑挑眉问。

“干架去!”池漾一甩手,绕过姜慎就要继续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又急刹车低头去看他的脚踝,“你也被人打了?我靠!还是说你俩昨天打了一架?”

池漾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内心俨然已经编排好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闻野捏了捏微微有些酸胀的鼻梁骨,无奈道:“我不小心撞门上了。”

姜慎拖着那只伤脚往更衣室晃荡了几步,说得更坦然:“我昨晚摸黑回家,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池漾瞪大眼睛看看姜慎,又看看闻野,嘴巴张开了,半晌没能挤出来一个字。

周执和鹿鸣很快也推门进了更衣室,见到堵在门后的三人都很纳闷:“什么情况?”

“情况有点严重,队长大人,要慌。”池漾指着闻野,“这个好端端地撞门上,把鼻子磕青了。”又指着姜慎,“这个自己在楼梯上摔了,现在走路都费劲。”

周执看了看池漾口中的两位当事人,脸色慢慢沉下来。他二话没说就把池漾和鹿鸣赶出更衣室,把门关好了,开门见山就问:“你俩昨晚跟人打球去了?街球?”

姜慎单脚跳着坐到软凳上,没否认,低低地“嗯”了声:“跟野神没关系,是我找他帮忙的。”

“Cuba还有半个月就开赛了,你们能不能有点团队意识?”周执抬手指着姜慎的脚,“队里没有第六人,你现在让自己受伤算怎么回事?闯哥那边你能交代吗?这事儿被学校发现了你们知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最多一周就好了,”姜慎又试着活动了下脚踝,“小伤。但是这几天我得养养,训练可能还要缺勤,我先给你打声招呼。”

周执扶额,闭上眼睛很长地叹了口气,看上去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我想跟野神单独说句话,”姜慎低声说,“两分钟。”

周执又深深地看了闻野一眼,欲言又止地离开更衣室。

姜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转账你收着。”

闻野的手机已经放到铁皮柜里了。他听着里面传出两声震动,但他没去拿,直接拒绝了:“不用。”

“昨天的奖金数额应该是俱乐部成立以来最高的,”姜慎看着他,“五万块。其中三万我拿去救急了,剩下的两万块你收着。”

闻野不想继续跟他争执这个问题了,转身就要开门出去。姜慎忽然喊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那些钱是拿去交医药费的。”

闻野淡淡“嗯”,没再顿留,径直开门出去了。

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他突然想起,他很久没有给闻天打过一个电话了。

这个发现让闻野整个人瞬间坠入一种很深的自责中。他甚至都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像徐素棉说的那样,没良心,冷血,自私,这些都是从骨子里就带出来的,是永远暖不化的。

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想,他为了那个家,为了闻天一直在做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从来都看不到呢。这么些年了,他替自己争取过的,除了篮球再无其他。

他真的做错了吗?

涂牵牵的音容笑貌蓦得又浮现在脑海,在那个安静的公园里,她曾认真允诺他:我会看着你打进国家队,看着你一步步证明自己,成为中国男篮的荣光。就算全世界的人一起质疑你,孤立你,你随时回头,我都在呢。

所以没关系,闻野闭上眼睛,在心里用力告诉自己,你的身后不用很多人在,涂牵牵一个就够了。

——

闻野觉得付闯一定也联想到了昨天发生过什么。

姜慎拖着伤脚坚持完成了上午的体能训练,避开所有需要跑和跳的项目,重点在练上身力量,但是下午的技术训练他肯定是没办法参加了,所以中午付闯宣布完解散后他请过假就离开了学校。

付闯的脸色一直阴晴不定,或者说大部分时间都是“阴天”。池漾和鹿鸣整个上午都没敢造次,一直进了食堂才抚着胸口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地,付闯端着餐盘就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了。

池漾和鹿鸣立马作鸟兽散,手忙脚乱抄起自己的饭转移了阵地,付闯用下巴点了点周执:“我有事情要跟闻野聊。”

于是周执也走了。

闻野放下筷子,抬头迎上付闯的视线:“教练,你说。”

“别拿前途去冒险,为了任何人都一样,包括你自己。”付闯仍旧表达得十分隐晦,“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嗯。”闻野垂了下眼,“以后不会了。”

“姜慎是个好苗子,否则我也不会费尽心思把他找过来加入我的队伍。”付闯的表情很凝重,“但是如果他自己放弃了自己,别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闻野只是看着他,没接话。

“他家里情况很糟糕,”付闯沉默半晌,声音更低了,“这孩子就是被家里拖累的,我为了把他带到学校报到,暑假两个月几乎就是住在他家了。”

“他爸是个混子,手上沾过人命,现在在监狱里服役,判的无期。”付闯叹了口气,再次陷入沉默,似乎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闻野看到他搭在桌边的那只手用力攥到了一起,“那家里上面有两位老人,现在生个病闹个灾,一股脑全都推在姜慎身上,恨不得孩子上学的学费也来给他要。这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

闻野抿了抿嘴,很自然地,又想起姜慎昨天在出租车上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他已经很难再像以前一样心无旁骛去打一场球了。

“我是想拉他一把,”付闯惋惜地摇摇头,“但是他今天中午突然又跟我讲,他觉得自己不适合打篮球了,让我提前去找替补的人选,找到了他就退学。”

“先别放弃他。”闻野看着付闯,“他心里还是热爱篮球的。”

也许单纯地因为热爱而去坚持做一件事情、甚至是披荆斩棘赌上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幼稚的,很不现实。

偏偏在他们这个年纪来看,如果没有因为热爱而去疯过、去不遗余力地拼过,那么这整段青春乃至余下很多年都会过得可悲而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帮助姜慎,或者说,他连自己身边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题都还没有处理妥帖。但是因为涂牵牵的突然出现,他仍旧愿意怀揣一份柔软在心里,同时去相信,所有的困境都会存在一个转折点,所有的不幸都总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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