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向工作人员要来了笔。
为了不让柏珥发现，他只能跑到厕所，躲在一个隔间内。
圈圈划划，做上记号。
晏斯翻开剧本，在今天要开拍的几个场次上，做好了‘笔记’。
这才大气一喘，出了门。
晏斯重拾信心，回到化妆室。
坐在位置上的柏珥，听见动静，侧头，“晏哥，你回来了？现在对戏吗？”
晏斯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丝毫不慌，“嗯。”
有了笔记，浑身都充满了自信！
他扯过一张椅子，坐在了柏珥的对面，“来吧！”
目光灼灼，满是期待。
“……”柏珥一怔，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晏哥的眼神，看上去像是要吃人。
“柏珥？”
对方传来声音。
柏珥抛开那点胡乱的思绪，笑道，“晏哥，我们开始吧。”
今天，两人的对手戏不多，总共才四场大戏。
在剧组，他们饰演的角色性格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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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台词量，自然也不同。
柏珥饰演的徐暮之，外表清冷淡漠，不善言谈。可实际上，待人处事，却比任何人都要狠戾阴沉。背负着仇恨的他，习惯与暗地策划着一切。
而晏斯饰演的宋承，则从底层的‘蝼蚁’，慢慢成了主宰大权的首领。宋承凡事都有着自己的准则，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两人本不是一路人。
可在剧本里，两人从开始的争锋，到合作，再到生死挚友。这样的关系线，其实很有看点。
*
两人花了些时间，对了几场戏的台词。
一段时间下来，晏斯还真有点口干舌燥。
柏珥看出这点，给晏斯递了瓶水，“晏哥，给。”
很贴心的兔子。
晏斯泛起清晰的笑意，接过，喝了几口。
丝丝甘甜，滋味不错。
柏珥等了一会儿，这才紧张地询问，“晏哥，你觉得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在晏斯这样的‘老’戏骨面前，他的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忐忑。
“挺好的。”晏斯瞧出他的神情，缓声夸奖，“人物情绪把控得很不错。”
“真的？”柏珥听见这话，眼中带上了点笑意。
晏斯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有几个地方，我觉得……”
他边说，边将剧本上的内容翻出。
柏珥闻言，将身子微微前倾，看向他的剧本。
重点处划线，外加黑字备注。
手写的字体苍劲有力，很有晏斯的风格。
晏斯心上一紧，生怕柏珥看出点端倪。
毕竟临时做的‘笔记’，细看总算不上完美。
他快速开口，转移了话题，“你看这个地方，徐暮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可以再收敛一点。”
“要收敛？”柏珥不解，“可这个地方，徐暮之心里分明是……”
“很愤怒的。”晏斯说出了柏珥的未尽之意。
柏珥点头，眸中显出疑惑。
“你想想他的性格。”晏斯提点，“如果语气一强烈，就很容易让别人听出来，明白吗？”
“嗯。”柏珥略微作想，“语气不变的话，那……”
晏斯往剧本上点了点，继续说，“眼神可以变。”
柏珥领悟能力很强，顿时豁然开朗，“明白了！”
说话间，难掩愉悦，连带着眸色，也亮了几分。
勾得晏斯也莫名欣喜了几分。
这兔子，长得好看，学习能力也强。
真讨人喜欢。
“继续说？”晏斯按捺住情绪，问答。
“嗯，好。”
两人针对剧本上的问题，继续讨论。
晏斯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越说越起劲。
直到敲门声响起。
“晏斯，该化妆了。”慕钦走了进来。
晏斯蹙了蹙眉头，侧身看去。
——这人讲话，真吵。
慕钦看着好友‘厌恶’的神情，一头雾水。
自己这是……又做错了什么？
“晏哥，你先去化妆吧，别耽误了时间。”柏珥将剧本放在一边，脸上带着感谢，“你和我说的点，我都听懂了，谢谢晏哥。”
晏斯听见他的感谢，心里的郁闷感才算有所缓解。
拍戏还是一件大事，的确不能耽误。
“那好，我先去忙了。”晏斯起身，走出化妆间。
慕钦对柏珥微微示意，也走了出去，抱怨道，“喂，我说，你刚刚朝我那是什么表情？”
“嫌你没眼力，还太吵。”
一句话，简单明了。
慕钦比划着手指，愤愤，“我才说了六个字！”
“一个字都嫌你吵。”晏斯毫不留情。
“……”
重色轻友，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
上午的拍摄，由柏珥的单人戏份开始。
柏珥起初还有些紧张，吃了几次NG。后来慢慢熟悉镜头，也就进入了状态。
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OK！过了！”林丈拿着扩音器，“柏珥，表现不错。好了，放饭吧！”
一声令下。
片场立刻骚动起来。
大家忙碌了一个上午，可不就期待着午餐点。
柏珥走回自己的休息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熟悉的一声从背后传来，“柏珥。”
“楚总？”柏珥看见来人，眉眼间显出惊讶，“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来探探你的班。”楚靖云推了推眼镜，温和发问，“第一天拍摄，感觉如何？”
柏珥点了点头，回答，“还不错。”
说话间，空气中开始泛着饭菜的香气。
柏珥被诱得饥肠辘辘，问了一句，“楚总，你吃饭了吗？”
“还没吃。”楚靖云想也不想，就反问道，“能蹭你们剧组的盒饭，和你一起吃吗？”
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不可以。”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晏斯端着两碗盒饭，站在他们的身后。他不悦地睨了楚靖云一眼，转而就对柏珥亲切笑道，“我给你拿了盒饭，一起吃？顺带讨论讨论下午的几场戏。”
变脸技术，学得很到位。
楚靖云的神色微变。
拿剧本掩盖自己的别有用心。
这老狐狸，阴得很！
“晏影帝还真是严格。”楚靖云上前一步，不甘示弱，“午休时间，也不打算给我们柏珥休息放松？”
晏斯眯了眯眼，沉着脸色。
谁说不给柏珥休息的？
这大尾巴狼，故意转移话题，还泼脏水！
柏珥看着两人间的氛围，无奈，“那什么，你们先聊……我去上个厕所。”
说罢，溜得飞快。
柏珥不在，两人也不装表面上的客套。
“既然晏影帝说不能蹭饭。那剧组的盒饭，我买一份，总可以吧？”楚靖云丝毫没有撤退的打算，“还是说晏影帝投资的剧组，连多一份的盒饭都没有？”
晏斯眉头微蹙。
“也是，食悦家的饭菜是挺贵的。如果影帝负担不起全剧组的用餐开销，我们盛易娱乐可以投资。”
楚靖云皮笑肉不笑，说的话绵里藏针。
晏斯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不悦。
——很好，你想买，我就卖给你！
“盒饭当然可以买，100块钱一份。哦，看在柏珥的面子上，便宜点，99.8吧。”
楚靖云突然没法接话。
一份盒饭99.8？
你晏斯不去做个奸商可惜了！
“楚总，你不会买不起吧？”晏斯轻飘飘地反问。末了，还故意加上一句，“99.8一份，一分钱不能少。”
“……”楚靖云的脸色绷不住了。
晏斯举了举盒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炫耀。
“我和柏珥，待会儿还要吃饭。如果楚总不需要的话，好走不送。”
话音过落，一旁的楚靖云就咬着牙齿，迸出一句话。
“不就是99块8吗？我买！”
晏斯一怔，等他反应过来时，楚靖云早已潇潇洒洒赶去领饭处。
“啧。”晏斯俊眉紧蹙，忍不住暗骂，“……姓楚的真烦人！”
*
柏珥在洗手间躲了好一会儿，料想两人应该分开，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结果刚走到休息区附近，他便突然顿住了步伐。
柏珥眨了眨眼睛，半晌儿没回过神来。
“柏珥，快点过来，给你留了位置。”楚靖云看见他，率先出口。
柏珥叹了口气，看着两人，无奈，“你们这是……干嘛？”
“等你吃饭。”晏斯抢答。
柏珥的休息地，本就是小宋给他临时搭建的。
占地不大，就是一张软椅，外加一张小矮桌。
可现在，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三份盒饭，外加三碗汤。
而晏斯和楚靖云两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板凳，一左一右坐在了桌子的两侧。
都是一米八几的身高，缩在小矮凳上，不动弹。
迷之乖巧的大佬。
怎么看都有些搞笑。
“……”柏珥看着中间空出的绝佳C位，突然不敢上前。
——这又是闹哪一出？
“柏珥，怎么还傻站着？”楚靖云开口。
晏斯又被对方抢话，不喜地瞥了他一眼。转而，便浅笑着看向柏珥，说，“快来，饭菜都要凉了。”
“汤已经给你端上了。”楚靖云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饭已经给你拿上了。”晏斯讲话声更响。
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突然‘反常’一闹，惹得周围的工作人员好奇心急速攀升。
各个捧着份盒饭，缩在角落，但视线止不住地往这边瞟。
眼神，光溜溜的。
一整个剧组，都成了‘贼窝’。
柏珥噎了噎，不由退后了一步，愁到不行。
请问……
他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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