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窥破天机
片刻之后，我和殷姜走了出去。
从窗子里看出去，草坪上已经没有了客人，一楼大厅里隐隐有顾清莲说话的声音。
站在楼梯转角看过去。
顾清莲推着顾余墨站在大厅中央，周围的客人好像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们，寂静无声。
顾余墨坐在轮椅里，笑着对大家说道：“……多谢各位今天来捧场，顾某不盛感激……自从墨宝轩失火之后，我是日夜不能安眠啊！……有一些朋友的画寄放在我这里，也受到了一些损失，为了弥补这些朋友的损失，顾某今天放在这里的画，各位如有看中的可以找小女协商。……后面还有顾家的一些压箱底的宝贝，今天顾某人高兴，也一并拿出来与各位同鉴！”
我听了，悄声问殷姜：“墨宝轩失火的事情是真的吗？”
殷姜点头说道：“是真的！确实失火了！大概是一月前的事情，除了墨宝轩自己的一些字画之外，还有国内其他一些画家寄卖的作品。另外，也有一些小件的磁器和把件。”
我又看了看那些摆在一楼的字画，奇怪地问殷姜：“我虽然对字画不是很了解，可是今天与会的人，大部分都是浸淫书画多年的人，他既然敢拿出来，就必定要有份量，才能让这些人折服。他就这么大方，真的舍得作为赔偿？”
顾清莲敢拿假的蜻蜓眼来骗人，顾余墨就必然知道这事情。墨宝轩本来就失了火遭到损失，他现在如此高风亮节地拿出自己珍藏的字画来作为赔偿，我实在是不能相信！
殷姜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不笨，仔细看看那些画吧。”
今天请来的客人里本来就有失火事故的苦主，听了这话，顿时沸腾起来，对于顾余墨愿意拿出自己的珍藏作为赔偿，都非常感动。
我小声嘀咕道：“可我还是不懂，有一部分画是现代画家画的，怎么也比不上那些古画有价值啊，那顾家难道也打算以画抵画？”
殷姜轻声笑我：“刚才还说你聪明，现在你这脑子又转不开了！”
“墨宝轩这样一间百年老店，自然也会购买了财产保险的。这些国内名气不大的画家作品被烧毁后，保险公司肯定是要负责赔偿，有了赔偿，画家们自然也不会追究。”
“至于那些寄卖的古画，画主之所以放在墨宝轩，一是为了造势，二是为了卖高价。原本墨宝轩是打算从卖的金额里面抽成，现在既然失火了，除了保险公司赔偿的一部分，墨宝轩自己也要贴上一部分。而现在，有了顾家的古画，这些画主们非但不会要赔偿，恐怕还会掏出一部分钱来买顾家的画。毕竟，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墨宝轩的画都要比他们自己手里的那些画要值钱得多！”
我恍然大悟：“这样啊！那这些画主可是占了大便宜了！顾余墨今天既然敢拿出来，就肯定不会是很差的东西。就刚才我看到的，里面居然还有从前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的《荷塘美人图》啊！”
殷姜笑得别有深意：“便宜不是白占的，哪有那么好占的便宜！”
我皱皱眉，对他的话有点不解，不过这时顾余墨又提到了其他的古玩，殷姜皱眉仔细倾听，我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顾余墨的话无非是自己从前是如何如何收购到的这些字画或者磁器，他好像讲故事一样，口才也好，几乎每件东西都能讲出一个故事，让在场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我的目光投向了方才我和殷姜提到的《荷塘美人图》！
据说，唐伯虎曾经按照月份，每一个月都对应画了一幅美人图。
这副《荷塘美人图》对应的是六月份，画中女子身穿绿衣，怀抱琵琶，侧身坐在一艘小舟之中，自弹自唱，顾影自怜！
皓月当空！碧波丽影，身旁荷叶亭亭如盖，鬓边碧玉耳坠滴摇，旁边还题了一首乐府民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唐大才子拿手的就是画美人，此画不但有美人，还有荷塘月色！无论谁看了都是不忍移开目光！
只是这一眼，我却看得有点模糊！
适才刚进来的时候，我倒没有仔细观赏，此刻认真一看，只觉得这副画就好像被蒙上了灰尘的镜子，让人很想擦去这层雾霾。
我不禁慢慢走下楼去，站在了那幅画前面。
此时，顾余墨称自己身体疲倦，宴会的主持交给了顾清莲。而顾清莲又捧出了一套三国时期的生肖陶俑。
这些陶俑残缺不全，本应是十二个一套，此时只得三个，一个是鼠首人身，一个是马首人身，还有一个是人面蛇身。
殷姜本来也打算走过去观看，见围过去的人太多，于是走到我身边来同我一起观看。
我小声对殷姜说道：“奇怪，我刚才站在楼梯口看，只觉得这副画很模糊，怎么走过来看还是这么模糊呢？”
殷姜也看了一会，突然笑道：“你的眼睛倒是厉害，这幅画的确有问题。”
我又惊又喜，问道：“哪里有问题？”
殷姜对我说道：“你走到旁边去看看！”
这幅画是罩在玻璃框里，笼在墙上的。听殷姜这么说，我走到了一旁仔细观看，果然就被我看出不妥来。
“我看出来了，这幅画好像有两层啊！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殷姜凑在我耳旁说道：“很简单，如果一件东西可以卖出两件东西的价格来，你说，是不是换了谁都会这么做呢？”
我惊骇极了！不禁低声说道：“可是，这，这对于画本身是多么大的损害啊，这些字画应该是无价的啊！”
“越是值钱的东西反而越会遭到人的破坏！因为人性都是贪婪的！”
我看着这副画，只觉得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殷姜又悄声说道：“你看看其他的画，看你能不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精神一振，转而又去查看其他的画。这下子，果然被我看出破绽。
今天顾家拿出来的这些画，居然没有一件是完整或者说是真品，件件都是残缺或者是假货。有的画就和这副《荷塘美人图》一样，揭去最上面一层纸膜，下面的则是造假。还有的是半张真，半张假，居然顾家可以拼凑成一整张，这不得不让人佩服造假者的手艺。
有这样高超的造假手艺，为什么还要做这种糊弄人的事情呢？
我不由叹气说道：“看来还是我把人想得太好，原来顾家今天都是拿假画糊弄人啊！”
我心念一动，倘若我把这件事说出去，顾家是不是就会倒了呢？这样的话，就是给了顾清莲一个教训。再说，谁让她先骗人呢？这也是罪有应得。
殷姜却说：“你说了，这些人就会信吗？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些是赝品，他们也不会相信你到说的话。”
我十分气恼：“那你去说，或者我让我爸爸去说。难道你们两个人的话，大家也不相信？”
“没有证据，单凭一张嘴，很难让人信服……别急，我们商量商量，慢慢来！”
殷姜虽然和我说话，却不放过顾清莲那边的动静。此时，顾清莲有意无意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高声说道：“丁先生，不知道我现在拿出的这个青铜器您感不感兴趣？”
殷姜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这一看，立即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好像被粘在了那尊青铜明器上，再也不能移开！
那是一尊造型十分精美，让人只能赞叹不已的青铜器。
它有着一个圆形的座子，好像一棵树，上面环绕着数百条形状各异，身姿曼妙的蛇。这些蛇全部围绕着一个中心吐信，让人感觉好像一团美丽的火焰，中间的镂空精妙自然，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竟然是一座商周时期的青铜器。
不但造型优美绝伦，更让人惊讶的是工艺，在那么遥远的古老时代，真的有工匠可以制作得出这么精美的艺术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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