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九昭与乔毅并未走太远。他二人在一处僻静之地停下了脚步。
乔九昭看着乔毅，眼神里有些许的闪烁。不得不承认，她被方才崔楠眼底尚有的绝望和挣扎给震撼到了。而乔毅似乎并无所动。
乔九昭想了想，问乔毅道：“兄长如何看待这件事？”
乔毅也有些发愁，平心而论，崔楠对乔家做的事虽有不公，却又在情理之中。从轻发落并无不可。可他到底触犯了律法，论理应当从重。两相取舍，确实是见难事。况且此事又是妹妹头一次独自处理，倘若没有处理好，必定会落人口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心中仍旧藏着一段心思，他总觉得，事情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细细寻思了一阵，才道：“所幸此事不必马上做出一个决断，不如且再等等，看看之后是否会出现转机？”
乔九昭听他这么说，心思一动，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震惊：“兄长的意思是……”
乔九昭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乔毅打断了：“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真假我也不太清楚。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几十年前的事情，父亲却铭记于心，还将要奏折保存的如此完好？若说着里面没有蹊跷，我断然不信。”
乔九昭默然，她倒是没有想到如此之深。如今顺着乔毅的话想想，似乎确有此理。一份使崔家遭受如此大劫的奏折，父亲确实没有理由保存这么长的时间。若说要纪念崔伯父，父亲手里有更有意义的东西，完全用不着那个。倘若……
乔九昭不敢继续往下想，她生生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对乔毅道：“此事，还需要问问父亲呢？”
乔毅却摇摇头道：“如果父亲愿意说，早在一开始便告诉我们了。如今父亲不说，想来是不想让我们过多的牵涉在其中吧。”
他说到这儿，叹了口气：“父亲也是为了我们好，只是这样的好处，我们却如何都消受不了了。”
乔毅想的远比乔九昭要深远，他委实担心，如果崔楠被放出来再次调查，发现他们乔家与这件事仍旧有些关系，只怕如今尚未修复的关系会又重创一层。况且他如今还不清楚崔楠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倘若这些人是他们惹不起的，只怕他们乔家也会走上崔家的老路。
乔九昭看了一眼乔毅，虽猜不穿他的想法，却也能想到一些，她点点头道：“那崔楠的事情就先放放吧。龚康诺的事情，兄长如何看待？”
她如今叫住乔毅，一是为了崔楠，二是为了龚康诺，崔楠的事情尚且可以放放，但是龚康诺的却如何不能。她也是时候带着两个孩子会京城了。
乔毅如何能不明白自家妹妹的心思？他细细想了一番，而后摇摇头道：“龚康诺不能死。”
如今的边陲贸易尽数在他的手里，倘若他死了，只怕会造成无法预估的损失。陛下当初不愿意处理龚康诺想必也有这个原因在吧？
乔九昭听了这话，有些不大高兴，她皱起了眉头道：“为何不能？龚康诺的凶险，想必不用我多说兄长也该明白的。留着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兄长不怕他跑了又卷土重来吗？”
怕啊！怎么可能不怕！乔毅在心中微哂，可若是因为一点害怕却坏了大义，只怕他乔家诛九族也无法抵挡这样的罪过吧？
“龚康诺……其实还有用处……”崔楠想了想，说的有些艰难，“如今的边陲交易你也是看见的，如果他死了，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乔毅的话叫乔九昭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看着乔毅不吭声，一个龚康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乔毅见她这样，便知道她不信，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细细的将如今的边陲贸易好生解释一番，末了才道：“倘若龚康诺还活着，这往来于边陲的商人便有了定心丸。但倘若他死了，或许仍有一部分不怕死的商人会来往，但大部分惜命之人却如何都不敢再来。皆时，只怕边陲贸易会尽数瘫痪，想逃重建，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乔九昭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此来看，龚康诺的作用却还是很大，可倘若有人能够取代龚康诺的地位呢……
乔九昭心思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若是有人能够取代龚康诺的地位呢？他身边有不少长袖善舞的合作者，难道选不出一个人来吗？”乔九昭试探性的问道。
乔毅摇摇头道：“龚康诺这儿盘踞多年，名声远播，远远不是你我能想象到的体量。我知你的意思，实际上我与陛下也曾谈论过这个话题，得到的结论是不能，陛下也应当明白其中的轻重，若不然不会讲他留到现在了。”
乔九昭听了这话，点点头，自然，若非了解了这些，只怕温决琛早就下手了。但是乔九昭仍旧相信自己看中的这个人有这样的本事，只是动用他需要一些勇气。
她想了想到：“兄长以为，崔楠如何？”
乔毅猛地看她，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你是在开玩笑吗？如今崔楠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何能控制这儿的商人？”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倘若他没有参与这件事，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能力身世以及信服度，虽不如龚康诺，却不是很差，想要取代，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只是实在可惜，他竟然走上了这条路子。”
乔九昭却笑了起来：“倘若他没有走，我倒不敢举荐他。所谓富贵险中求，他能够有这样的勇气就已经足够了。不过兄长说的也是，这样的人想要用，并非那么简单，看来我们还需要花一些时间好生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资格才是。”
乔毅听了这话，心生好奇，便问她道：“这应该如何测试？难不成你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不成？”
乔九昭听了这话，只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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