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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沈如故沈崇楼 > 第160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能不能缓一天?”沈如故迟疑了一下,如此问秦修远。

但他的回答,却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秦修远坚定地对她道:“不行,你明早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沈如故想要解释一下,并不是她不愿离开,只是,也已经很深了,想要整理好东西,需要一定的时间,明早是来不及的。

青慈那丫头,也不知道究竟是跟着她离开,还是留在宁海。

不过,按照她对青慈的理解,应当是随她一道走吧。

既然秦修远的态度如此坚决,她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便对他点点头:“好,我等青慈过来,就收拾东西。”

“嗯。”轻淡淡的字眼从秦修远的口中冒出来,最后飘进了她的耳中。

沈如故看了秦修远一眼,他的视线却落在手里面的云锦样式上,就算她走,他也不打算多看她一眼。

两个人做夫妻,能到如此境地,沈如故其实有些意外。

当初嫁给秦修远并不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谁能够预料自己命里的未来另一半会是那个人,他或者她又会是何种模样。

可是,话说回来,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解除婚姻。

这和休书没有差别,若实在要说差别在哪里,那么,就是秦修远不曾给她挂上任何的罪名,所有的因果关系,都归结两个人情感不合。

沈如故的心里面,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若她一点都不受影响,也不是正常所为。

就像养一只小狗狗,日久也会生出感情。

哪怕那不是爱情,也会是别的,谁让她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呢。

她一步一步走了出去,秦修远始终没有抬头。

直到沈如故轻悄悄地合上了书房的门,秦修远这才将手里的云锦样式轻放在了书桌上。

那紧闭的门缝,让秦修远良久没有缓过来,他的视线死死地盯在点点门缝上。

透过门缝,只有丝丝保暖的光线,可是冬夜里冷冽的寒风却和暖光极不相符。

他不是不想看,只是怕多看一眼,便会心生不舍。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秦修远想到这里,苦笑的表情一直挂在脸上,不曾从脸颊上消失。

爱情,恨意,诸如此类的情感,秦修远仿佛在这一刻都感觉不到了。

沈昭年的死亡,让他的恨意无处搁置,继续恨沈家吗?他是真切有些迷茫了。

沈如故的指印,让他的爱意无处投放,随着她的脚步,他的心也好像被掏空一并带走似的。

秦修远从母亲过世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碎的滋味儿。

比起她不爱他但能待在他身边,原来,他更怕他再也不能见到她。

秦修远的视线瞥见桌角压着的一方云锦手帕,女式的,当时百货说,云锦样式可以创新,学习洋人,将物品摆放在柜台里。

那么,东西就要精致小巧。

这是他亲手设计和织造的第一方手帕,很多东西,不在多也不在精,贵在尝试转折的时候,第一件成品的模样。

个中寓意,不言而喻,然而,他甚至都来不及送给她。

方才,他也一直忍住没有说,只怕说得越多,误会越深。

上面如故二字,让秦修远感觉眼眶湿润,视线也模糊了起来,也许因了寒意,他觉着眼睛有些凉。

而沈如故回到房间,青慈正在铺被子,她坐在凳子上,良久没有说话。

沈如故没从那一纸的字字句句中缓解过来,秦修远的话,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可非要她说出哪里不对劲,暂时她自己还未琢磨透。

青慈铺好了被子,走到沈如故的身边,瞧着沈如故搭在桌面的手,旁边有一张纸,上面的毛笔字好看极了。

跟着沈如故这么些年,青慈好歹也识得一些字,大多没瞧明白,却瞧清楚了至关重要的话。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解冤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青慈念出声来,落款处,分别有秦修远的名字和指印,而且还有沈如故的。

青慈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如故:“四小姐,你不会真和姑爷……”

没等青慈话毕,沈如故轻叹一声,道:“已经不是姑爷了,你还是唤他秦家少东家吧。”

青慈张着嘴,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一脸吃惊的模样,沈如故瞧着倒是有些想笑。

吃惊也是正常的,她年岁不大,倒是结过婚也离过婚的女子了。

“是你提出来的,还是少东家?”青慈缓了缓,问道。

沈如故如实回答:“他!”

青慈沉默,沈如故让自己尽量释怀,自言道:“如此一来,也好,不是么,免得我也不知如何开口。”

青慈知晓她话里指的究竟是什么事儿,只听沈如故道:“若你愿意和我一道离开,我们马上整理好衣物,明早就走。”

“明早?”青慈说着,看向窗户处。

虽然窗户紧闭,青慈的意思,沈如故同样明白。

青慈蹙眉,忧心道:“晚上下的雪大得很,明早积雪都要没过小腿了。”

“那也没法子,我们必须明早走。”沈如故坚定地说道,不过,她也没有说出必须早些离开的缘由。

“好。”青慈应声就走向衣橱。

里面很多各式各样地旗袍,有旧式的,也有改良式的,颜色都是按照沈如故的喜好。

青慈犯了难,倘若都要带走,是没法子的。

她反头,问沈如故:“这些衣物要带哪些?”

沈如故走到青慈身旁,每一件都有属于它的故事,尤其是新式旗袍,每一次秦修远拿给她的时候,都会说明创新的意义。

不能留恋旧物,这种道理沈如故还是明白的。

她随意指了指几件,轻声道:“就它们吧。”

“那首饰呢?”青慈整理好衣物,打开首饰盒,又问。

沈如故看了看,直到今日,她才意识到,秦修远究竟给她买了多少东西。

秦修远待她好,她都明白,有的时候好到秦修远过去做过让人不满的事情都能抵消。

也是这一刻,沈如故的脑海里,不自禁地冒出了一句话: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子,我所到之处,瞧见的最美好的东西,都想送给你。

沈崇楼的脸上说这样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沈如故紧闭上了眼睛,抬手将首饰盒的盖子压下,对青慈道:“不需要了,这都是他花钱买的!”

什么东西都很多,可是真正收拾起来能够打包的东西却很少,沈如故瞧着东西少,心却没由来地宽松许多。

这一夜,她并未睡着,坐在梳妆台前,沈如故想起了置办这些东西的时候,秦修远将她按在凳子上,想要给她描眉。

然而,那个时候,她没有让秦修远太过靠近自己,于是,他手上眉墨掉落在她的掌心。

她的手心一片黑,秦修远慌忙给她擦拭,紧接着,他的脸一片红。

沈如故也是那个时候才知晓,原来,秦修远也是会害羞的。

这些都只能藏在记忆里了,就像深藏和沈崇楼有关的事情一样。

首饰盒的内侧,其实还有一个小盒子,沈如故想起的时候,将首饰盒打开,将里面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里面保存的是她和秦修远的婚照,这些东西都是青慈给她寻常收藏好的,沈如故瞧着黑白照。

还有一张婚照是染了色的,色彩并不是那么均匀,毕竟染色技术也有局限。

可她身上火红的嫁衣,却红似火,像是在昭告世人,她和秦修远成婚了。

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秦修远却是发自内心地露出笑意,他端坐着,那一刻,着实不敢在镜头前和她的手有半点碰触。

沈如故瞧着镜子里头的自己,露出了笑颜,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婚照被她放进了整理好的箱子里,具体她究竟为何要带走婚照,连她自己都有些摸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人生第一次成婚吧。

沈如故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外面的雪花迎面飘了进来,南京的皑皑白雪,似乎短暂地停歇也是为了下一刻令雪花更大。

她感觉到了寒意,冷不丁一哆嗦,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这也是秦修远送的。

他说,狐裘比氅衣更加暖和,这是真的,她感觉到了深刻的暖意包裹住自己。

可心,却和冬日里的寒风一样,冷了。

沈如故瞧着楼下斜对处,有着光线,从方向来看,是秦修远的房间。

他同样也未睡吗?是因为心烦意乱,还是说,只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沈如故不得而知,夜里本该是休憩的时辰,却比白日想的事情还要多。

她关上了窗,走出了房间,那一小点的红豆,按在她的掌心,沈如故不自觉地来到了秦修远的房前。

沈如故敲了敲秦修远的门,问:“没睡下吧?”

秦修远微愕,他的双眉紧拢,都把话说到那样的份上,她还没被伤着吗?

“就要睡了,有事?”秦修远问。

之前本来有事,秦修远这么问她的时候,仍旧待在房里,沈如故瞧着手里的红豆,再次收拢五指。

她应声:“无事!”

听着沈如故远去的脚步声,秦修远的心被惊了一下,他明白,此去一别,再无经年。

天一亮,他和沈崇楼便是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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