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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花尽楼西洲 > 第385章 你做什么美梦呢
 
楼岳明十几年的军人生涯,受的伤不计其数,那时候能做到一声不吭,但现在不同,年岁大了。

脸色当即就发了白。

然后开始青。

花尽冷眼看着他,看到他的血顺着没有完全没入的刀刃流下来,片刻间融入到了衣服里。

啪嗒。

啪嗒。

滴到地板上。

花尽松开手,后退。

双手放进口袋。

“爽么?”两个字冰冰凉凉。

楼岳明扯出一个笑来,“你解气了么?”

“你死了我大概都不会解气。”

楼岳明笑笑,拔出刀,血溅如注。他脱了外套,坐在沙发。

这才那些外套绑在伤口上,抽紧,用力拉,止血止疼。

刀并没有完全进入,而且不是插在心脏上,不致命。

楼岳明抬头,看向她。

眼神上的转变很明显,之前是温和,现在有犀利,好像现在可以开始和她谈正事。

“我想你对我有点误会。”

花尽冷面以对,“好,你说说看,有什么误会。”

楼岳明的脸上,有种一瞬间被噎住的感觉——所有神色猛的一顿。

有什么误会。

他说不出来!

地下室里有窗,在最左侧,阳光从狭窄的窗户上照下来,那宽大的一束金灿灿,落一地的银灰。

空气里飞舞的灰尘在那瞬间都被无限放大,它们在安静的疯狂着。

花尽的双眸有血丝。

她看起来那么凌乱。

可她的衣服却又那么整齐。

暗色的地板血如一条凌乱的线正在慢慢的晕开。

“你要是忘了你做过什么,那我就告诉你。”花尽一字一句,声音冷润却又清晰,“20年前,你带着你们小分队出任务,因为你指挥不当,让某位战士死于非命。战士死后,你怕他的女儿接受不了,就把她送去了你家。你还记得吧,那位战士死时,两条腿被炸的拼都拼不拢,只有腰以上的部位勉强整齐,而他的女儿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花尽在静静的说。

地下室空荡清冷。

她的声音在这时空里穿梭。

“后来我才知道,是你让那位战士做靶子,引敌人上钩。”

“那位战士死后被追为烈士,他的牺牲让你很快加职,从而平步青云。战士死后,他的妻子两月后查出怀孕八周,因为是烈士还未降临的后代,破格继续待在那个大院里。”

“那时候打着照顾兄弟遗孀的幌子,你去过他们家多少次,你还记得么?”

时隔多年,有人再提起这事儿,楼岳明依旧动容!

他的兄弟,他死在战场上的兄弟!

他眼圈开始泛红。

“那么你是不是也忘了——你还爬过那位烈士妻子的床?”

花尽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很轻。

好像重了,就怕埋在心里的倒刺冒出来刮着她的皮肉。

那疼。

她禁受不起。

楼岳明的目光一下变的沉黑——他有悔恨在里面。

他这个眼神——

这个眼神和花尽看到的那个视频刚好吻合!

在部队。

是他。

对母亲施暴。

叮叮。

高跟鞋落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穿透了人的身体,楼岳明抬头。

此时,血已经脏了他的全身。

花尽离他近了些。

他看到了她眼睛里如同是深海吞噬一切之前的平静。

“因为你,那个小男孩儿没有见过他父亲一眼,没有享受过一天父爱。”

对,那位战士是她亲生父亲。

因为父亲死亡,在弟弟两岁,她七岁时,他们搬离了大院,到了外面的小街道里住。

她现在的父亲不是她爸爸。

是她父亲的堂兄,也是同期兵人。

一个被楼岳明残害过的人。

“雨儿。”楼岳明声音腐朽,他捂着胸口,血从他指缝间往出流,“你爸的死,确实是我指挥不当,当年——”

“不要叫我雨儿!”花尽道。

【雨儿,叫爸爸。】

【你刚刚挠我痒痒,人家不叫。】

【啾啾啾——】

【哎呀讨厌,又挠人家。哈哈哈讨厌爸爸,哈哈哈……】

【终于叫爸爸了吧。】

【哼。】

【啧,雨儿生气真好看啊。】

【我才不好看】

【对对对,雨儿不好看】

小小的雨儿终于反应了过来,气愤的揉着爸爸的脸,爸爸还在哈哈大笑。

她骄纵的喊,【雨儿最好看,雨儿是最最最好看的小宝宝。】

【丢人,自己叫自己小宝宝。】

【我就是小宝宝,我是所有人的小宝宝。】

爸爸当即大笑,把她抱起来,转圈圈。那时候她最爱看的就是爸爸一身迷彩服,腰带扎着,腿上绑着枪,一双眼睛精神又锐利。

晚上回家后,就是一个温柔的大男孩儿。

小雨儿喜欢学着妈妈叫老公。

她一边叫,爸爸一边答应。

妈妈总吃醋。

爸爸死前哭过一次,是因为和妈妈说起雨儿长大后要嫁人的事情。

聊着聊着爸爸就哭了,还不好意思当面哭,去走道里悄悄擦眼泪。妈妈说,爸爸舍不得雨儿嫁人。

那是花尽对父亲最后的记忆,在走道里哭。她跑出去看,爸爸很腼腆的把她一把抱起,说沙子进了眼睛。

“对不起。”楼岳明低低的说了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血已经流了很多。

“你爸死后,我想照顾你们。”

“照顾这两个字被你做的足够恶心。”花尽拿起了地上的那把刀,刃上血很多,她拿纸巾一把擦去,捏在了手心。

直视着他。

“楼岳明。”她走近,刀尖抵到了他的肩胛骨,锋利的刃一用力就突破了衣服,直达皮肤。

“对你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是不是?”

楼岳明看着她的眼睛,这张脸——

和记忆里的女人很像,特别像。只是那个女人总是眉开眼笑,总是温温柔柔。

他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眼,就表示——

是真的!

花尽弯着腰,手掌抵上了刀柄,她的眼睛反衬着金属的寒光,有巨浪翻滚,有撕心裂肺,有恨意滔天,如此交织,她已成在火中燃烧的玫瑰花,开出了那嗜人的一面。

刀一点点的进入骨缝里。

“我自十岁后,等的就是这一天——亲手杀了你!”

“花尽!”

刀进了五公分。

突来一声急吼。

她回头。

在迷迷魅魅的光线里,他着雪白色的衬衫在光影交错中越来越近,凌厉的气场势如破竹。

他走的如此之快,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

“站住。”她低低一声。

楼西洲停下,脸颊冷硬,“把刀放下。”

“呵,你做什么美梦。”

手掌用力一推!

噗嗤!

刀整个没入到了肩胛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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