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覃敏敏看着照片不说话，覃爱国就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拿出一封发黄的信。
覃敏敏只看了几眼就道：“不可能。妈妈死后，我给她收拾遗物……”
“你说什么？”覃爱国猛的站起来，“你妈妈……”后面两个字，怎么也不愿意说出口后，只一副不敢相信的看着覃敏敏。
覃敏敏看着渣爹这表情，心里难过但还是点点头：“她死了，操劳过度营养不良，累死的。”
覃爱国猛然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四肢都没了力气，心里凉飕飕的，人也一阵阵的发寒，耳鸣，眼冒金星。
看到这样的覃爱国，覃敏敏吓一跳，这是怎么的？
半天后，覃爱国才晃过来神：“她不是……跟人回南城了吗？是那个人对她不好吗？”
“我都说了，她没走，她一直在村子里等你回来。后来她怀孕了，想告诉你，就写了一封信给你，但一直没收到你的回信。她就一直等，一直等，一直到我八岁，迫于生活的压力，她才带着我改嫁了。跟的男人是个残疾军人。但对她很好，对……我也很好。后来，他们生了弟弟，取名李青云。本以为我们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了，可继父出门做生意，又杳无音讯，还欠了不少钱。妈妈一直托人找继父，两个月前有人传来消息，说继父没了。妈妈一听就病倒了，前后一个多月，就走了。”
覃敏敏本以为自己只是在替覃枣儿叙述这段过往，可说着说着喉咙还是哽咽了起来，难受的不行。
坐在那的覃爱国已经捂住了脸。
覃敏敏看着他这一副痛苦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痛苦还是在假装。于是她道：“妈妈治病，继父借钱做生意都欠下了一些钱。妈妈没了的第二天，村里人怕我还不起这笔钱，逼着我嫁给村长家的傻儿子，只要我嫁给那傻子，村长就帮我还债。”
覃敏敏声音很平缓，但覃爱国却听的犹如刀在挖心，他放开捂着眼睛的手，眼角湿润，眼里带着不舍跟自责还有悔恨的看着覃敏敏。
覃敏敏吸了吸鼻子，别开视线。这就受不了了？不管他是真的难过还是假装难过，她都要他记得，是因为他的无情无义，害死了黄月，也间接的害死了他的女儿。
“我不愿意，但村里人欺负我们一对孤儿，没人愿意帮我们说话。无奈之下，我就一头撞在妈妈的棺材上，我不想嫁给傻子，我觉得我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我想让妈妈带我走，我不要一个人面对着这些，那时候我就恨，就怨，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我要是有爸爸的话，这些人肯定不敢欺负我，因为我有爸爸保护我，可我没有，从我生下来那天我就没见过我的爸爸……”覃敏敏这一段即是在说覃枣儿，也在说她自己。她自己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说的真情流露，不知不觉眼前就模糊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别说了，别说了，是爸爸不好，是我不好……”覃爱国终于哭出了声音。他站起来，身子晃了几下才站稳，他走到覃敏敏的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刚要说话就被覃敏敏一把挥开了。
“我没有爸爸，没有爸爸，你不是我爸爸……呜呜。”
覃爱国擦了下眼睛，看着女儿哭成了个泪人，心里对黄月的去世的打击，再加上得知她一直在等自己，还将他们的孩子养这么大，女儿又被人欺负，逼着嫁给一个傻子等等这一些列的话打击的心里碎成了豆腐渣。
此刻覃敏敏的话，更是在他的豆腐渣上撒了一把盐，疼的他不由得就捂住了心口，“枣儿，枣儿，我是爸爸，爸爸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当年我就应该亲自回去看看的……我不应该……不应该……”相信一面之词的。
如果说黄月一直在等自己，那么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覃爱国下意识的不敢深想。
“枣儿，别哭，别哭，听爸爸说……”
“你不是我爸爸。”覃敏敏大吼了一声，“我来这里找你，就是为了圆妈妈一个心愿，妈妈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她不相信你是个绝情的人，可现实又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她的日记本里都是你的名字，都是对你的呼唤，就连生病最后的时候，她的日记本最后一页还是写了满满一页纸，她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抛弃了她，为什么她等你那么多年你都没回来过一次？如今我看到你了，看到你升官发财日子过的很好，自然就不记得糟糠之妻了。我知道了，所以我可以走了。”说着覃敏敏转身就要走。
“不是的，枣儿，你听爸爸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覃爱国拉着覃敏敏，语带哀求的道：“枣儿，真的不是这样的，你听爸爸解释，爸爸要是真的不记得你妈妈，又为何留着那一章照片保存至今？”
覃敏敏站住了，但也不回头。她刚才听覃爱国说收到黄月写的断情信的时候就猜到这中间肯定是有误会的，但这个误会要由他覃爱国自己说出来或者发现到。
“我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情，我当年真的没有想过要抛弃你妈妈，他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怎么舍得。我们还结婚了，她把她进城的资格让给了我，我怎么会抛弃她呢……这中间有误会，枣儿，你别走，你就住下来，爸爸一听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成吗？”
覃敏敏还是不说话。这个时候，李青云站在门口，露出一张怯怯的小脸来，他刚才听到覃敏敏大喊大叫的声音，吓的不行。于是忍着心里的害怕，偷偷的跑上来看看。
覃敏敏在看到李青云那如小鹿一般受惊的眼神，转头看着覃爱国，“我住下来，弟弟怎么办？他也是妈妈的孩子。”
覃爱国看向站在门口的李青云，小孩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干瘦干瘦的，覃爱国看看眼前的一对儿女，再想想自己的一对儿女，心里难受的不行，鼻子更是酸的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一口气，擦了下眼睛后道：“他是黄月的儿子，那就是我儿子，我就是你们的爸爸，你们都住下来，爸爸照顾你们。”
听到这句话，覃敏敏眼泪再一次滚落下来。
“我卖了家里的田地，卖了房子，将欠村里人的钱还了，最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才来到京城，找到了这里，可是，有个女人骂我是要饭的，是骗子，让警卫把我们赶出去。”覃敏敏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憋着小嘴，委屈的不行。看的覃爱国难受极了，当下再也忍不住将女儿抱在怀里。
她嘴里的那个女人他自然知道是谁。
“她不知道……爸爸还有个女儿。爸爸也不知道的。”覃爱国不由的就为张秋菊说了一句话。
覃敏敏没说什么。她从覃爱国的怀里退出来，看着他问：“那要是那个女人不让我们住下来呢？”
覃爱国想也不想的道：“不会的，这里是爸爸的家，你们是爸爸的孩子，自然就应该住在这里。”
听到覃爱国的话，覃敏敏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渣爹并不是渣爹。那么当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李青云看着姐姐跟姐姐的爸爸抱在一起后，心里很惶恐，姐姐找到了爸爸了，那他呢，他要怎么办呢？他不敢开口说话，怕一说话后姐姐想起他了，就要让他走了。他不想走，他只想跟着姐姐。
覃敏敏回头，就看到李青云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知道他怕是吓着了。当下对他招了招手。
李青云立刻响一枚炮弹一想跑到覃敏敏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腰：“姐……我很听话，我以后也少吃点，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妈妈睡着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呜呜，你不能不要我……”李青云一边哭一边死死的抱着覃敏敏，一副生怕被抛弃的样子看的覃敏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覃爱国也难过的不行。
覃敏敏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她本就无牵无挂，跟李青云相处这么久，早就拿他当自己的亲人了。
当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道：“姐姐不会丢下你的。姐姐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听到覃敏敏这般保证的话，李青云再也忍不住哇哇的放声大哭。
覃爱国站在那看着这两个孩子，弯下腰将俩人抱在怀里：“放心吧，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有爸爸在，爸爸会保护你们，照顾你们的。”
李青云挂着眼泪的视线对上了覃爱国，下意识缩了下，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覃爱国也看着他，尽量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善意。
须臾后，李青云才怯怯的开口：“叔叔，我……我会干活，会打猪草，会放牛，还会赶鸭子，我可以干活的，我吃的也很少……我就想跟姐姐在一起。”说着又想哭了。
覃爱国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姐姐喊我爸爸，你也喊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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