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老奶奶主动说了，她说，“我家就住在附近，家里有个小屋子，租给你倒是可以，但是我家里啊，还有个疯了的女儿，你要是不怕的话，可以随奶奶去看看的。”
覃敏敏一听，喜忧参半。
疯子？这个风险有点大。
“那，奶奶的女儿打人吗？”
老奶奶摇摇头：“她不打人，也不说话，犯病的就喜欢自言自语，情绪不高，老忘记事。平时都好的很，不打人的，打人的话我也不敢让你去的。”
一个喜欢安静的疯子。
覃敏敏只犹豫了几秒钟，立刻点头：“奶奶，我答应了，只是我们能看看屋子吗？还有，您要租给我多少钱一个月？”
“你先跟我回去看看再说吧。”老奶奶也是实诚人。
覃敏敏立刻哎了一声，“那您等我下，我去把东西挑过来。”说着将蛇皮袋靠在墙边，跑到那边挑着担子带着李青云过来了。
而后将那蛇皮袋往担子的一头一绑。虽然有点重，但为了今晚能有落脚点，忍忍。
老奶奶带着她往回走了一里路左右，一个转弯进了一条胡同，而后又沿着胡同往里走，走到倒数第三家的时候，老奶奶掏出钥匙打开了紧锁的大门。
一进屋就是一个壁照，壁照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倒字福。
覃敏敏咂舌，第一次在除了电视剧以外的地方看到这个东西。
覃敏敏挑着东西，小心的避开门框等物后，一走进去豁然开朗。
这就是一个一进的院子，四四方方，除了正门外，三面都有房子。覃敏敏扫了一眼，除了正对面的外，其他边都有两个房门。
挺大的。
“把东西放下吧。”老奶奶道：“我姓陈，你就叫我陈奶奶吧。”
“陈奶奶好。我姓覃，您就叫我枣儿啊，就是大枣的枣儿。”覃敏敏用了原主的名字，又拍了李青云一下，“这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叫李青云。快，喊奶奶。”李青云也懂事的跟着喊了一声陈奶奶好。
陈奶奶笑着点头，“这名字好。枣儿，青云，不错不错。”
说着陈奶奶就带着他们往一旁的屋子里走去。
“南边的是我女儿住着的，那边阳光好，东边是我住着的，旁边是厨房。我要租给你的，就是西边的这个屋子，你跟我来……”老奶奶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打开就有股子灰尘的味道。
“这里以前是我儿子住的，后来他没了后就一直空着了。”
覃敏敏一听，刚要迈进去的脚步就这么僵在半空中了。
这个……她东张西望，屋子很大，很宽敞，里面有炕，除了炕外，还有一个木柜子，上面放了不少的书。
读书人……
不怕不怕，读过书的人……鬼什么的，都是讲道理的，肯定不会出来吓人的，再说了，都说了建国后不许成精，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没有的。
覃敏敏自我开解了一番后，走了进去。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想想。”
“那个，陈奶奶，多少钱一个月啊？”覃敏敏问，就算她愿意住下来也不行啊，要是房租太高，她还是要走人的。
“就一间屋子，别人家都是十五二十一个月，我们家情况特殊，你看着给，十块八块的都成。”陈奶奶道。
那到底是十块还是八块的？覃敏敏在心里计算了下，自己还不知道住多久。她口袋里还有四十多块钱……
“那就十块吧。”覃敏敏实在做不来占老人家的便宜，再说从刚才进来，她就没听到陈奶奶说过爷爷的事情，估计爷爷也是不在了，女儿又是个疯子，老奶奶一个人要养女儿，也是不容易的。
陈奶奶闻言，点头道：“那就十块，你就住下吧。”
“奶奶，我能一个月一个月的付钱吗？我想先找个稳定的工作，不瞒奶奶，我手上的余钱不多了。”覃敏敏怕陈奶奶像先现代那样的来个押一付三，她口袋里的四十块钱刚好玩完。
“可以的。”陈奶奶也很好说话。
“谢谢奶奶。”覃敏敏说完后立刻道：“奶奶，回来再收拾，我先送你去那个纸壳厂。”
陈奶奶看着覃敏敏，这丫头性子活泼，爱笑，看着人舒服。
自从女儿五年前忽然疯了后，她在这个家里就不曾听到欢声笑语了。
当下也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还要谢谢奶奶收留我跟弟弟呢。”覃敏敏拍马屁道。
老年人都喜欢人说好听的话。
三人退出屋子后，陈奶奶直接将那个钥匙下下来交给覃敏敏。覃敏敏心里感动，也教了十块钱给她：“奶奶，我们要写个租赁合同吗？”
“那是啥？”陈奶奶没听过。
“就是我租了您的房子，您收了我的租金，就跟收据似的。”
“你识字啊？”陈奶奶问。
“认识的。我妈妈是老师。”
陈奶奶点头：“这样好，你等着啊，奶奶去拿纸笔。”
陈奶奶一走，覃敏敏立刻高兴的蹦了起来，而后双手搭在李青云的肩膀上：“我们今晚就可以睡在这里了，高兴吗？”
“高兴。”李青云笑着露出一排牙齿。
“真好心，我们有地方住住了。哈哈哈……”覃敏敏叉腰大笑。
屋子里的陈奶奶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笑声，眼睛一红，这个家里多久没这么热闹了？
不一会儿，陈奶奶拿着纸笔来了，她递给覃敏敏：“你识字，你写。”
覃敏敏也不推辞，接过钢笔刷刷刷的就写了两张，她自己的签名了，陈奶奶的那一份她就用墨水在陈奶奶的手指上涂了一遍，让奶奶嗯了个手印就可以了。
陈奶奶将简易的租赁合收起来后，带着他们出去了。
“哎呀，忘记了，那个枣儿啊，你说你要找活儿干是吗？”陈奶奶问。
覃敏敏点头：“奶奶你有活给我干吗？我能干活的，洗衣做饭打扫院子伺候老人都行。”
陈奶奶笑着道：“不是我，是我要去的那个纸壳厂，给人糊纸壳子，一个月快的话也能挣个十块八块的。”
覃敏敏一听，立刻点头，“要要要，我要干。”
“那就把你那扁担带上。”
“哎。”
覃敏敏跑回去拿着扁担出来递给李青云，李青云扛着扁担，她看着蛇皮袋。
三个人慢悠悠的走到三里外的纸壳厂。
那守门的大爷看到陈奶奶，“大妹子，又来了？哟，这两个小朋友是你什么人啊？”
“是老家的亲戚，过来投靠我的。”陈奶奶道。
“大妹子以后有人作伴了，挺好。”
陈奶奶没在回话，领着覃敏敏进去了。
覃敏敏十分好奇的跟在陈奶奶后面，厂子还挺大，不过越往里走，气味越难闻。覃敏敏不由的皱眉。
“这是家纸壳厂，是我们那块的人开的，对我们这些老年人很照顾，可以允许我们将半成品拎回去糊上。大的纸壳子五分钱一个，小的火柴盒子一分钱两个。眼睛好的手快的，一天也能糊个块吧的。”
覃敏敏一听，卧槽，两百个才一块钱？坑爹，压榨劳动力啊。
但先领一点回去再说。一块钱也是钱啊，她跟弟弟俩节省点，一块钱也能够一天的生活费了。
覃敏敏跟在陈奶奶身后，将做好的交给厂里的人清点。
那一大蛇皮袋，点下来也才三块钱。
覃敏敏的心沉了一沉。
“奶奶，这次领多少个啊？”那工作人员问。
陈奶奶看了眼覃敏敏，覃敏敏树了一根手指头，陈奶奶点头：“一千个吧。”
那工作人员闻言抬头看了陈奶奶一眼，发现身边的覃敏敏后：“这是有帮手了啊？一千个要交五块钱定金，到时候完成了再退给您。你之前压的还在，再给我两块钱就成。”
陈奶奶将那还没捂热的三块钱又递回去两块。
工作人员记录登记后，带着他们去领取了盒子。
陈奶奶家里的条件他们都知道，一般有好做点的加个高点的活都先紧着她。这次也一样，工作人员给了她一千个烟盒子。这个还好，三个两分钱。
覃敏敏让工作人员装两个袋子，得知他们提供特制的浆糊后多要了点，然后又多要了几个袋子后带挑着一千个烟盒子往家走。
陈奶奶捧着浆糊跟在后面。
一千个烟盒子分量不轻，覃敏敏被压的龇牙咧嘴。但为了在陈奶奶面前有个好的表现，证明她很能干活，覃敏敏咬着牙一路甩着胳膊小跑着往家赶，那样子活像要在对象面前表现的愣小子。
她在前面颠着担子一路小跑，后面的陈奶奶都追不上了，一个劲的道：“枣儿啊，挑不动就歇歇，歇会儿在走。”
覃敏敏不肯，咬着牙坚持，她怕她歇下来后就再也跳不起来了。太特么重了，这怎么得也有五六十斤吧。
终于，胜利就在前方了。
覃敏敏一口气挑到家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不但肩膀疼，还腿软。
李青云在后面扶着陈奶奶终于赶回来了。陈奶奶看到坐在门槛上的覃敏敏，小脸通红，满头大汗，衣服后面都湿透了，有些心疼的道：“累坏了吧，别动，剩下的奶奶挑。”说着上前打开了门，而后就要挑起来。
覃敏敏不让，但她也实在挑不动了。但下道：“奶奶，我们一起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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