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凤栖宫前，冯毕安静静的站立在月光之下，平静的眉宇时间稍稍收紧，时而缓慢的放松。
温姑姑一直站在冯毕安的身边，看了眼快要泛白的天边，担忧的暗暗呼了口气。
皇上今晚出去之后回来，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结果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又下床走出神龙宫，这一走，便到凤栖宫里待了好几个时辰。
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天都快要亮了，皇上还想怎样呢？
“皇上，天都亮了，你快要早朝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会吧！”温姑姑忍不住，小声的叮嘱。
她从来不会开口劝告皇上什么，因为她不敢，但是更多的原因是他们皇上的自制力很好，对自己想要怎样，应怎样，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她看着这样的皇上，心很疼。
“你去宣布，今天不会早朝，皇后死去，三天不早朝，举国悼念。另外，不用去除她的后位，让她以皇后的身份……葬在她姐姐的身旁吧！也好让她们姐妹有一个伴。”冯毕安停顿了好一会，久久的才说。
他沉重的口吻，那么的吃力。
温姑姑紧紧的皱起眉心，淡淡的应了声，红唇动了动，可是到唇边的说话，最后也只能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无声的凝视着冯毕安，只好陪着他继续站着。
卫皇后的死，对皇上的打击竟然会这么大？今天卫宛月走的时候，她可并没有从皇上的眼里看到太多的悲痛啊！现在怎么又会这样呢？如此大的反差是为什么？
温姑姑无力的不时暗叹，却不敢再多话，只好退到一旁去站着，静静的守候着。
冯毕安仍旧无声的站在凤栖宫前，双眼静静的凝视着这个宫门，心里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好像有些喘不过气了。
怎么会……这样的呢？
经绰碧凝提醒，卫宛月的死相，令他想到了卫宛儿死的时候那模样，她们姐妹容貌本就相似，如今一想，就好像一模一样的，就好像两个人的死能重叠在一起。
这一切真的只是媚妃所为吗？如果今天卫宛月的死是媚妃一手计划，然后强行喂毒，那么……两年前，卫宛儿的死呢？
那个同样服毒而死的皇后，他最宝贝的皇后，也是因为这样吗？
‘毕安，我的一生只会爱一个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不管你最后怎样，我都陪你一起。如果你能如愿登位，我当你一辈子的皇后，如果你不能，我也会陪你一起共归黄泉。’
‘毕安，当初助你只是因为我爱你，可皇后之位并不是我所渴求，现在你能登上帝位，我不望一生荣华，只希望你不要负我的家人，他们为了我为了你，冒的可是灭族之险啊！’
‘毕安，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儿，真好，我能为你留有后代真的太高兴了，但是我担心……担心将来他跟他的兄弟会像你还有你的兄弟一样，为帝位而争得头破血流，忘却本性，怎么办？’
‘毕安，我不怪你宠爱谁，你的政权不稳，你的江山需要人才，只要你的心中有我，我会一直安守在凤栖宫里守着你，等你回来，哪怕你一个月只来看我一次也无防，我还有我们的孩子陪伴，还有我们的爱情陪伴。’
‘怎样的爱才能生生世世呢？可不管有没有下一生，这一生我是这么用心的去爱你了。’
埋藏在记忆中的说话，温柔如风需吹过，这声音就好像忽然在耳边响起，如梦一般的存在，醉痛了冯毕安的心。
他……怎么能相信，那个曾经为他生生死死无悔无惧的女人，竟然会背着他跑别的男人一起呢？
当初那个侍卫坚称他跟皇后的暧昧已长太一年多，可是……他怎相信？
在那一年多的时日里，他从来没有一刻怀疑过皇后的忠心。
他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太忙了，忽略了那个女人，才会让她的心倾向他人。但是……如果一切真的只是阴谋呢？
不，他要查明真相，当初皇后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事，也不提不问，全心全意的想要忘记这件事，想要让自己忘记这个不值得的，背叛了他的女人。
可是现在，绰碧凝提醒了他。
如果……真相不是他当时看到的那样，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呢？
如果……他的皇后是被人陷害的呢？如果他善良的皇后是被有心人刻意伤害的呢？那么他要怎么办？他将来死后，要如何面对他的皇后？那个说好要与他生生世世的女人，他怎么交代？
“温儿，你说……卫皇后的人品怎样？”冯毕安忽然开口。
温姑姑想了想，中肯的说：“奴婢跟皇后的相处很少，说不清楚，应可以吧！”
卫宛月的为人，她不敢多作评语，谈不上好或不好，也许这更该是皇后本来该有的样子吧！树为威严，严对后宫，才能不乱规矩。
“朕说的是卫宛儿。”冯毕安重重的吸了口气，淡然的看向前方的凤栖宫。
温姑姑微震，才意识到原来冯毕安在这里站了一个晚上，心里想着的并不是刚刚死去的卫宛月，而是死了差不多两年的卫宛儿。
“皇上，奴婢觉得……卫皇后她温柔贤慧，是一个好女人。她对孩子用心教育，对皇上也是无微不致，是一个好母后，一个好皇后。对后宫，她从无杂念，很多时候都在乎那些被冷落的嫔妃心情，时间在后宫里办点小节目好让大家开心。对后宫，她也算是用心用力了，从不会因妒而怒，后宫里许多主子，对卫皇后敬佩都很深。”温姑姑一边想，一边由心的说。
卫皇后在世的时候，后宫的确是比较安稳，卫宛儿不是一个容易动脾气的人，而且处事比较圆滑聪明，在她的带领下，后宫算是比较安稳宁静的。
就算她作为宫婢，卫宛儿皇后在生的时候，每一次见到她，都会比较温和，脸带着微笑，那言谈间的尊重，都让她由心的佩服。
“当初，朕撞破了她跟侍卫有染，你在身边吧！”说到这边，冯毕安紧紧的皱起眉心。
他多想不再提起这件事，这近两年来，他是在努力的忘记。
可是今晚起，他不想让事情过去，他想要翻出事情，想要查个明白。
“在，当时……奴婢跟在皇上的身边。”温姑姑皱起眉，痛心的凝视着冯毕安的侧面。
自从卫宛儿皇后死去，皇上就一直陷在痛苦的挣扎之中，那段时间，她清楚看到皇上有多愤怒，有多愤恨，然后……有多伤心。
“朕当时太愤怒了，转身就走，也不给皇后半句解释的机会，你说……她有没有说过自己是冤枉的？”冯毕安怔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温姑姑。
他这一刻，竟然想要听到卫宛儿的解释，那怕只是一句冤枉也好，让他知道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背叛自己。
“皇上，当时皇上太愤怒了，奴婢也在错愕中无法反应，只懂得急急的跟上皇上的脚步，所以并没有注意后面的事，后来皇后怎样，那个侍卫怎样，奴婢都不知道。”温姑姑内疚的眨着眼眸，摇头。
她当时也太慌乱着急了，倒是没有注意到事情是怎样的，一切的发生好像那么理所当然，但是……他们都没有想过事情的真假，而只是在想这事情会引起的后果。
“那个侍卫对朕说，他跟皇后一年多了，然后他说他愿随皇后而去，让朕赐他一死。”冯毕安冷冷的笑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指尖都几乎要刺穿自己的掌心。
他想起，就恨不得能将那个侍卫碎尸万段。
当然，最后那个侍卫的下场并没有多好，但都无法消他心中的恨与痛。
他怎么能承受得了那种屈辱呢！可是现在，他才想到，如果真相不是那样，他的皇后是被人陷害的呢？那真正屈辱是什么？
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相信他的皇后，他说过要好好保护，要爱护一生的女人，结果在他的身边不过十年，才十年的光景，他就让他那年轻的皇后，永远长眠。
“如果皇后真的背叛了朕被发现，你认为，她是应立即自杀谢罪，还是该请朕原谅她，念在往日旧情放她跟她的情人一条生路呢？”冯毕安讽刺的弯起唇，心里所有的想法，在这一天都被动摇了。
“皇上？你是在怀疑前卫皇后的死是不简单的吗？”温姑姑总算是听懂了，意外的瞪大了眼。
“如果……如果她真的是冤枉了，那么朕怎么对得起她的真心呢？”冯毕安久久才回了一句。
他盯着凤栖宫内，咬牙说：“两任卫皇后，结果都是同一下场，都是因为服毒自杀而死，可是这毒哪里来的？你说，这是哪里来的？难道就真的因为她们是姐妹，所以选择死的方法都是一样？还是……同一个人的所为呢？”
冯毕安的笑，忽然变得森冷。
他过去什么都不想管，可是现在，他想管了，他想要知道，真相到底是哪一面，谁说的话更可信。
是绰碧凝所言，一切媚妃所为？
还是他看到的所谓真相，便是真相？
“皇上，你是怀疑……两任卫皇后，都是被同一个人毒死的吗？要是宫婢的话明明是说她们自杀的，这是谁有如此大的能力，如此害死两个皇后？”温姑姑震惊的瞪着眼。
“朕不知道，但是为何，两任皇后要自杀，却没有宫婢会阻止，但是她们死了以后，凤栖宫里所有的宫婢都说，她们是服毒死的。那么，是凤栖宫里所有的宫婢都看到她们怎么死不阻止了？还是她们都没有看到，却编出来的呢？又或者，真的另有内情？”冯毕安咬牙，狠狠的瞪着眼。
温姑姑无声的看向凤栖宫，这才想到，这一切，都很诡异。
两任皇后，一样的死法，的确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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