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淑珍神色凝重，正犹豫着怎么转移话题，病房的门敲响。
顾砚倾转头望去，穆景霆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了进来，看了眼顾砚倾，眸色湛深。
目光与他相撞的刹那，顾砚倾迅速撇开眼睛。
她今天一天都没回去过，这么晚还待在医院里，其实是想避开他，不想他竟然亲自找了过来。
穆景霆手里拎着保温桶，还有一杯星巴克咖啡，走到床边，把咖啡递给顾砚倾，对杜淑珍温和道：“妈，这是我让王婶准备的夜宵，你跟砚倾都吃点吧。”
“有心了。”杜淑珍笑着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看一眼，是莲子百合雪耳煲木瓜，以前她给砚倾做过，砚倾这孩子很爱喝。
杜淑珍目光何等敏锐，察觉到女儿和女婿之间气氛的不对劲，忙道，“砚倾，帮妈盛一碗，你也一起吃。”
“好。”感受到盯在自己后脑勺上的灼热视线，顾砚倾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盛好糖水递给母亲，然后给自己盛了小碗。
王婶的手艺一流，炖制的糖水软糯爽滑，喝完一碗忍不住又盛了一碗。
等顾砚倾收拾碗勺的时候，杜淑珍突然开口：“砚倾，妈喉咙有点疼，你去给我买点润喉片吧。”
顾砚倾点头，医院对面就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
穆景霆坐在床边，看了眼顾砚倾消失在病房门口的身影。
确定顾砚倾走远，杜淑珍才笑着看向穆景霆：“难为你等到现在。”
穆景霆看出杜淑珍有话想对他说，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到她跟前。
“跟砚倾是不是有点小摩擦？”从穆景霆出现，她就注意到女儿不太对劲的表情。
穆景霆没吭声，算是默认。
杜淑珍叹了口气，目光和蔼：“我女儿有时候性子倔，任性，可能你要多担待着点。”
穆景霆记得顾母之前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这次听来，又是另一番心境。
杜淑珍从枕头下取出一枚钥匙，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块用黑布包裹严实的东西，放到床上慢慢打开。
“砚倾的亲生父亲去世的早，这是她父亲当年在部队里的照片，另外两个人是他的朋友，你看看，是否认识？”陈旧的相框，黑白照片一看便是年代久远。
穆景霆喝水的动作一顿，视线滞留在照片上。
“你应该看出来了，左边这个就是你父亲，你爸和砚倾她爸曾经情同兄弟，可惜因为我，后来闹得很僵，其中详情说来复杂冗长，我就不赘述了。如果早知道你是他儿子，我又没出车祸，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恐怕你父亲的想法也是如此。”
杜淑珍低低的叹息，“现在告诉你这件事，并非我想拆散你们，你爸要是知道她是我和朝阳的孩子，肯定会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到时候要是砚倾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希望你能护着她些。”
穆景霆颔首，双眸漆黑幽深。
杜淑珍接着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木盒，打开转向穆景霆，里面一枚金镯和几块古币。
“这是砚倾的外公外婆给她留下的嫁妆，我一直替她保留着。”
穆景霆的目光落在木盒里，杜淑珍继续说，“我们家的条件你应该知道，没法像条件好的人家那样拿出多少嫁妆，第一次见面时就该给你，怪我没记起来。”
穆景霆没接话。
杜淑珍盖上木盒，塞到他手里：“现在我把这东西给你，虽然值不了什么钱，就当是个形式。”
穆景霆没有推辞，捧着木盒，黑眸平静的看过去，缓缓开腔，“我会的。”
杜淑珍会心一笑，“你果然是个明白的孩子，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意就是让我这苦命的女儿找到个好归宿，你能跟她走到一起，两人过日子不容易，她年纪比你小，阅历浅，还不太懂事，要是哪里做错了，希望你能好好指点她……”
顾砚倾握着药盒，站在病房门口，听着里面母亲语重心长的叮嘱，眼角不禁滚落几滴温热的晶莹。
上一次，她在病房外听着母亲对穆景霆恳求的话，满满心酸，这一次，心情又有些不同。
她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穆景霆一个郑重简单的“好”字。
……
从医院离开，穆景霆一路沉默把她带回了别墅。
顾砚倾站在卧室中央，房门“吱呀”被男人的大手推开，穆景霆走过来，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夹杂着男性独有的成熟笼罩而来。
心跳莫名其妙的砰砰乱撞，医院里他对母亲的承诺徘徊在耳边。
她侧了侧身，往后退开几步：“今天晚上……谢谢你。”
面对面的尴尬，她转过身，刚走到门口，手腕却被他的大手握住。
他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摩挲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的清丽的脸庞：“下午去了哪里？我要是不去接你，你是不是今晚就不回来了？”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顾砚倾反而情绪变差，唇角的弧度带着嘲弄，“我有自己的空间，不是每件事都必须向你汇报，你只要知道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就行了。”
穆景霆的眼眸陡然暗黑，俊脸沉下：“你是我的女人，我有权过问，你跟肖亦辰出去，我身为丈夫难道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
“我只是去看望他重病的母亲，仅此而已！”顾砚倾被他怼得火大。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我们可能有一天不得已分离！我这几天一直在调查当年的绑架案，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爸，可是你知道我查出来什么了吗？你爸跟这件案子有关，我该怎么去问你爸呢？”
男人一怔，冷哼：“你从江夜霖那里得到的卷宗，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我让人给他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然你以为能拿到这东西？”
“什、什么？”顾砚倾震住，她拿到手的卷宗是穆景霆安排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在骗我！”她皱眉。
穆景霆冷着俊脸，慢条斯理的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扔到她的怀里：“看清楚了，看完再说话！”
当然，最后那张卷宗原页已经被他抽走。
顾砚倾拧眉翻开文件，看着里面熟悉的内容，慢慢的瞪大眼睛，真的是爸爸的案件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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