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的心早就飘飘然了，因为面前的人笑得太美，让他这一丝警惕之心，瞬间烟消云散。
再加上，晋王一步步走到今天，黄展对他的帮助绝对不少。
而黄展如果无数次可以背叛他，自立为王的机会，他都没有行动。
这一切，注意代表这黄展对他的忠心。
这么想着，晋王的怜惜之心空前膨胀起来。
就在此时，黄展有些别扭地转过了脑袋，用自己的后脑勺对着晋王。
而晋王的心，瞬间酥得一塌糊涂，他连忙将美人抱入了自己的怀中，大笑道：“哈哈哈，无论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寡人都告诉你，可以了么？”
“在哪里？”黄展低低问道，嗓音有些沙哑，却是撩拨人心。
“在城西三十里开外的乱葬岗。”晋王很是无意的道，好像一点都不像这个人放在眼里，跟他方才说的深情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黄展身躯紧绷，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心中，几乎蓬勃而出的情感。
见黄展不说话，晋王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连忙道：“寡人真的没有骗你，她当时就被丢在了乱葬岗。”
许久之后，黄展回头，笑得灿烂道：“王上，您还想骗微臣吗？您方才不是说，对她念念不忘吗？又怎么会转眼之间，就将她丢在了乱葬岗？”
晋王眯了眯，虽然已经醉了，可是那些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使他每每想起，胸臆之中都汇聚着无法舒展的压抑。
他眼神有些狠辣的道：“寡人如此爱慕于她，她却给她脸不要脸，你说这样的贱人，寡人留着作甚？”
黄展伸手抹上了晋王的眉心，道：“王上，定然是这个人不知好歹，您又何必往心上去？天下都是您的，又何况是区区一个女子？”
诚然，黄展将晋王的性格抹了个一清二楚。
这样的一句话，让晋王龙心大悦，继续翻身一动将他压下，犹如准备大展宏图的模样，倨傲道：“黄爱卿说得对！这天下都是寡人的！又何况一个区区的女子！是她自己不识好歹，那老头子一旦死后，她还不是要守活寡，跟了寡人不好么？寡人年轻力壮，风度翩翩！那老头子有的东西，寡人将来也会有，寡人到底有什么比不上那个糟老头？！竟然到了最后要以死明志，那寡人就成全她！”
黄展却好像吃了一惊般，许久之后，才疑惑地道：“王上您说的是……先王的妃子？！难道，说的是那个忽然间失踪的柳王后？”
晋王会怎么说，就是不怕被黄展猜到，他畅淋漓笑了起来，意气风发道：“什么先王，不过是一个久久霸占着王座的腐朽的老东西罢了！姓柳的婊*子如此食古不化，也是活该！可是那娘们的味道真是不错……”
说到后面，晋王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黄展白皙的脸，道：“当然，犹如死鱼一样反应，又无比倔强的她，自然是比不上寡人的黄爱卿。”
黄展听到这样类似于赞美的话，依旧保持着浅浅的笑，眉眼如画，风光明媚。
他继续道：“这么说来，那柳王后会忽然间从宫廷中消失，并不是因为消失了，而是王上您动了手？不过，这样一个不是天高地厚的女子，也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晋王眉头蹙了蹙，似乎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只是一想去柳王后当时的表现，他就怒从心中起，道：“寡人并没有杀她，她不是对那个老头子忠贞不二吗，那就让那个老头看到她浪荡淫*乱的样子，这样一来，自然有人杀她！”
黄展轻轻颔首，道：“借刀杀人，这一招的确不错。”
晋王摇头晃脑地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柳王后的愚蠢，也是和在嘲笑先王的冷血。
“哼，那老头的心也真是够狠的，杀了之后抛尸在乱葬岗，恐怕尸体都被野狗吃了吧？”
黄展听着听着，就低低笑了起来。
他缓缓坐起，他的官袍已经被晋王撕成了碎片，他便起身拿过了晋王脱在一旁的龙袍。
黑色的五爪金龙长袍，古朴厚重，金线游走，精美华丽，穿在黄展的身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晋王还没觉得这有任何不妥，只觉得这是一种情趣，反倒懒懒靠在软榻上，欣赏起来。
黄展一边系好自己的腰带，一边低声道：“嗯，是的，的确是被野狗吃了……”
他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在他脸上，投下了浓郁的黑影。
然而晋王酒意上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黄展穿好长袍之后，抬眸看向衣不蔽体的晋王，幽幽道：“非但如此，那四周的流浪汉，还把她的尸体拖出来来回亵渎了好多遍。”
晋王蹙了蹙眉，总算是差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道：“黄爱卿，你说这个做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展的头发犹如绸缎一样铺展而开，四周的空气都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散发出一股清冷之气。
和方才的暧昧截然不透，透着浸人心脾的杀气。
他缓缓转身，狭长的双眸不再有弧度，好似一口寒潭。
“因为，我后来去了那里啊，我找到了她，面目全非的她，却始终不愿意承认，那是她罢了。所以我就一直一直骗自己，那不是她……不是她……而如今看来，那就是她，不是么？”
我当时就在哪里？！
晋王的酒好像一瞬间就醒了，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丝毫动弹不得。
一股死亡的恐惧，将他完全笼罩。
他曾经见证过无数人的死亡，可是当这一切发上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却已经被吓就无法思考了。
“来人！快来人！”
晋王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一声比一声更加惨烈。
“来人！听到了吗！快点来人！”
“该死的！你们这群狗东西！到底都躲到哪里去了！”
“来人啊——”
……
黄展看贯了他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模样，第一次看到这样犹如刍狗一样的晋王，忍不住轻轻嘲讽了起来。
黄展笑道肩膀轻轻抖动，模样邪肆犹如妖物。
这一声轻笑，让晋王如遭雷击，他猛地抬头看向他，虚张声势怒喝道：“你到底是谁？！”
“是啊，我到底是谁呢？”
黄展轻声反问道，似乎是自言自语，却又在问晋王，让晋王呼吸渐渐凌乱。
黄展已经缓缓走到了一旁，从晋王的剑鞘中抽出了他的宝剑。
黄的灯光，倒映在银白色的剑锋上，寒芒湛湛。
黄展的半边脸被隐藏在了昏暗中，让人完全看不清，却叫晋王心脏猛然一颤。
这个人要杀了他！
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对着他笑得魅惑，下一刻就要夺去了他的性命！
“你别过来！你敢过来的话！寡人杀了你全家！”
晋王话音落下，黄展猛得将宝剑直指向他。
“铮——”
宝剑嗡鸣不止，好似野兽的悲鸣。
“全家？我的全家，不是早就给你杀光了吗？”黄展淡淡一笑，语气平静道。
虽然依旧是一样的容颜，但是晋王已经没有办法从这张脸上，看到任何的旖旎色泽。
此时此刻，他只看到了阴鸷和杀意。
犹如在炼狱之中徘徊已久的怨灵，终于在这一刻可以突破禁制而出。
渐渐，黄展的模样和晋王脑海中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他眼瞳一缩，疯狂道：“是你！柳玉！你没死？！”
黄展摇了摇头道：“很可惜，我并不是柳王后。”
“那你到底是谁？！”
黄展挑眉道：“你们难道忘记了么？那个被你赶尽杀绝的孩子，哦对了，你以为我已经死了，可惜啊，我非但没有死，还活了下来，只是活得生不如死！”
晋王睚眦欲裂：“是……是你……”
“可不就是我么？表哥……”
没错，晋王并不是先王的儿子，先王一生只有一个最爱，柳王后。
只是柳王后莫名“失踪”之后，先王就心死了一样，册封自己的外甥，也就是现在的晋王为世子。
事实上，现在的晋王看先王子嗣薄弱，早就有了夺嫡之心。
但是，将柳王后一起弄死，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因为在他看来，也只有柳王后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自己。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明明已经叫人下了狠手的！
黄展眯眼，幽幽笑了起来：“是啊，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你把满身是血的我丢在了乱葬岗，而那个男人将我母妃的尸体也丢在了乱葬岗，我该说是你们两舅甥十分有默契呢？还是上天要让我铭记这一份仇恨呢？”
晋王的记忆随着就黄展的话一点点展开，似乎被拖入了什么漩涡一样。
半晌，他惊慌道：“这个……你不能怪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引起的！”
黄展听完着一些的事情之后，也明白柳王后和先王之间的猜疑，才是导致这场悲剧的主要原因。
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就这样变得支离破碎，何其可悲可笑？
但是他这么多年所承受的苦难和折磨，绝对不是这么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看着黄展手持宝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晋王吓得肝胆剧烈，他大叫道：“这不能怪我！不嫩怪我！是你老子！是你老子根本不相信你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本来也想将你一起杀死，只是我抢在了他前面动手就而已！不能怪我！”
黄展眼神有些就空洞，他好似没有听到晋王的喊话，缓缓道：“你可知道，那一天她死的好惨？那些人犹如发*情的公*狗一样骑在她已经冰冷的尸体上，疯狂亵渎着她？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只是那个时候，死不瞑目的她，眼中却流出了血泪？”
晋王浑身一个激灵，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爬上了他的身躯，犹如刺骨的寒泉，将他真个个人都吞噬。
黄展走到了他面前，伸手缓缓抚摸着剑身，道：“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天空，那天的天色是昏暗的……天地之家，唯一的红，就是她的血……”
“我……”晋王喉咙发紧的难受，刚想开口，感觉双腿之间传来一阵刺痛。
“啊——”
他好似杀猪一样大叫起来，凄厉的让人浑身毛骨悚然。
黄展的这一剑，刺在了晋王的胯下，手腕一动，准确将那一团污肉切了出来。
失去了这最重要的肉，晋王顿时血流如柱子，鲜红的血色瞬间染红了软榻，而黄展只是优雅一笑，道：“对，就像是现在的这种颜色。”
“你……啊……嗷呜……”
晋王痛苦的想要蜷缩，只是他的身躯除了能够感觉到疼痛之外，并没有一丝力气。
对，他甚至连安慰自己，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那种猩红的颜色，刺鼻浓郁的味道，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殿。
黄展冷艳看着晋王额头青筋暴起的痛苦模样，笑道：“当时的我为了保护她，跟那些人搏斗，你猜结果是怎么的？”
“啊啊啊啊……”
晋王又怎么能开口说话，每一次都是破音一样的痛吼。
“呵呵呵，对，当时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一样，只能任由他人鱼肉。那些人是人么？不是，他们是疯狗，见了一点点腥荤都会用尽一切冲上去，不杀个头破血流决不罢休。”
在黄展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在柳王后死亡的当天，他的世界也被颠覆。
他的身躯不断淌着鲜血，就跟那个时候的他的心一样。
他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父王就要这样对他，这样对待自己的母妃。
只是，他也没这个机会当面质问他，因为他也死了，似乎下场并没有比她好太多。
一个人失去最爱，在永无止境的煎熬和悔恨中就孤独死去，有什么比这更加可怜？
只是还不够啊！
还不够啊！
他就这样死了，让他连恨他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是这样，他的仇、他的恨、他的怨、他的怒又该何去何从？
黄展缓缓蹲下身躯，看着晋王抽搐的脸颊，笑道：“呐，你们不是要为了这片江山就争斗不休么？不如就这样看着它衰败下去，可好？”
“啊啊啊啊……”
晋王说不了话，只能用这样的就吼声宣泄着情绪。
痛到了极致，恨到了极致！
黄展默默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好似欣赏着什么艺术品一样，同时还不忘点缀。
“你看看你，真是可怜，和当年的我多么的像？你不是喜欢上人么？不用担心，今天我也就安排了，让人是不是被人上的感觉，如何？”
言罢，黄展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颗丹药捏着他的下颚给他喂下。
因为已经断了根，在吃这样要简直就是要了晋王的命！
“啊啊啊……不要……求求你……”
他悲鸣着祈求起来，这一刻什么高高在上的君主，什么主宰他人生死的贵族，他都不是。
他只是一条苟延残喘的狗！
“就你不会知道，我每一次看到你，就会很不得将你心脏都刮出来。可是我还是要留在你身边，我要一步步将你捧上最高的位置，我要看你众叛亲离。对了，你的亲信们，你那些当年一起陷害柳王后的人，那些和你一起将先王赶下王座的人，我已经替你把他们都收拾了，是不是很感动？”
晋王眼瞳中流露出疯狂的神色，因为药理的作用，他的脸上已经不再是惨白的颜色，而是红得惊心。
“你……你是……故意的……”
黄展用极为怜悯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认为呢？如果不把你的爪牙一个一个拔出，怎么能让这个国家，让你们为了它违背良心的罪恶根源摧毁呢？哈哈哈，你是不是就很怕，很怕有一天自己过去的丑事会被揭穿出来，所以当我说要杀死那些人的时候，你虽然犹豫，可是你的内心是雀跃的！对么？！”
“寡人没有……”晋王呕心泣血嘶吼。
“你怎么可能没有？你一早就就恨不得些人都去死，这样的话，你的就秘密就能永远带入棺材里面了，对么？”
晋王被气得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眼中写满了不甘。
可恶可恶可恶！
这个黄展竟然能够蛰伏隐忍这么多年，随后为了报仇，甚至连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晋王的身边有这么一支暗卫，除非是就在他授权的情况下才会离开，否则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候。
例如，方才他和黄展的事情……
有谁能够想到，为了巩固他的王位不惜赴汤蹈火手染鲜血的人，才是在暗中那个恨不得将一切都摧毁的黑手？！
如果说黄展会背叛晋王，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似乎欣赏够了晋王的表情，黄展缓缓站了起来，抬眸看向远处，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四五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大殿上，晋王顿时心中一凉。
“你……你想要干什么……”
一个激动，晋王身下血如泉涌，紧接着他便疯狂抽出起来，在这样下去，他绝对会失血过多而亡！
“去，将我们王上伺候好了。”
“是！”
晋王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几人，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滚！给寡人滚开——”
“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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