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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簪花夜宴 > 第36章 一场失败的头脑风暴
 
吃饱喝足后,小克提出留下刷碗,让其他人抓紧时间回去继续抄写。
终于在天边泛着鱼肚白时,高临写完最后一个字。
抄写宫规任务,终于完成!
他们按照高临之前说的办法,把各自抄写的内容合在了一起。把贺嘉霓写的最后两张垫在了最下面。
“你试试,如果让你检查,你看你能不能发现端倪。”史明鉴递给于嫣,让她查看。
于嫣学着苏司闱的样子,开始一张一张翻看,在她翻看到史明鉴写的部分时,完全没有发现已经是换了人的笔迹。
而她在马上要看到抄写的内容时,已经看累了,于是直接翻到了最后,还是贺嘉霓的笔迹。
“果然看不出来!”于嫣得出结论。
“好耶!”贺嘉霓笑着蹦了起来。
他们的欢呼声吵醒了在一旁睡觉的雪糕,雪糕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出去跑酷了。
几人合力把偏殿收拾出来,一起瘫在一旁闲聊着等苏司闱的到来。
“你说佩雯什么时候会来凤阳阁当值呢?”贺嘉霓问道,显然这句话是问的史明鉴。
他们两人已经把佩雯的事情跟其他三人都讲清楚了。
“谁知道呢,或许等会儿就来了。”史明鉴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不过我们怎么才能从深宫里把一个宫女带出去啊?”在另一个榻上闭目养神的小克说道。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这个团队的称呼,已经从“你们”变成了“我们”。
但他的这个问题的确是直击灵魂。
不管是史明鉴还是贺嘉霓,都没有头绪。
突然传来一阵打呼噜的声音,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高临已经在屏风的后面熟睡了过去。
剩下还在清醒的四人都偷偷笑了。
迎着灿烂的朝霞,他们谁都不再说话,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他们不怕苏司闱突然到来,因为此时的雪糕已经端坐在凤阳阁的门口,随时警醒着。
贺嘉霓在临睡着前,满脑子都是,“怪不得黑猫警长是奶牛猫……它真的很操心……”
……
“贺嘉霓,醒醒。”一个冷漠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
“再不起来,就有新惩罚了。”那个声音再度传来。
贺嘉霓腾地一下从地上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一个、两个、三个?
贺嘉霓猛地惊醒,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苏司闱、秋娘、以及佩雯,正站在她的面前。
她赶紧环顾四周,发现早上和她一起入睡的小伙伴都不见了。
“我……”贺嘉霓开口想说话,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秋娘笑着给她倒了杯水。
“你可真厉害,还真就一夜抄完了宫规,我本来是想来救你,现在看来不用了。”
贺嘉霓不知所措地接过水喝了起来。
而昨天一直很凶的苏司闱,此时的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笑意。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说她是可塑之才了。有韧劲,肯吃苦,不错的。”
本来就睡眠不足,醒来又听到两个上司的夸赞,贺嘉霓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起床的方式不太对了。
秋娘扶着贺嘉霓站起来,苏司闱向她介绍起佩雯来。
“这位是佩雯,是我们尚宫局的女史,之前在皇后宫中,现在调来公主这里,给公主做贴身宫女。”
贺嘉霓装作第一次见到佩雯,客气地跟她打招呼,但她和佩雯视线对上时,两人明显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比她来的早,这里的事你多教教她。”苏司闱道。
“是,苏司闱!”贺嘉霓答道。
苏司闱看了一眼她抄的宫规,还有没收起来的笔墨纸砚,面上有些嫌弃。
“你快点把这些都收起来,带她去服侍公主梳洗。我和秋娘便先走了。”
“是。”贺嘉霓乖巧道。
“恭送两位大人。”佩雯也跟着说道。
秋娘给了贺嘉霓一个鼓励的眼神后,便和苏司闱一起离开了凤阳阁。
待他们一走,高临、史明鉴、小克和于嫣从侧殿的不同隐秘位置钻了出来。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高临感慨道。
还没等贺嘉霓询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佩雯先惊呼了起来。
“宫中怎么有外男!”
“……”
高临、小克和史明鉴尴尬互相对望,完了,忘了这里还有个佩雯了。
于是他们三人默契转身,重新回到了屏风后。
为了转移佩雯的注意力,于嫣清了清嗓子,“你就是我新来的贴身宫女?来帮我洗漱吧!”
说着也不等佩雯跟她行礼,直接拽着人就往寝殿跑去。
留下贺嘉霓一人站在侧殿里无语。
不多时,洗漱重新穿戴好的于嫣和佩雯一起回到了侧殿。
史明鉴、高临和小克都还在屏风后,贺嘉霓早已把侧殿收拾完,等待着她们。
“他们三个人呢?”于嫣开口问道。
贺嘉霓指了指屏风。
于嫣:“你们出来吧,我已经和佩雯说清楚了,你们都是要帮她的人。”

听到于嫣的话,史明鉴三人终于敢从屏风后走出来了。
简短地互相介绍后,佩雯也不再害羞,而是屈膝对着他们行礼。
“没想到我的事情会惊动诸位,佩雯感激不尽,先在这里谢过了。”
高临豪迈地摆了摆手,表示这都是小意思。
她本就见过史明鉴,只不过最初以为史明鉴是内侍,没想到他居然是太学的学子。
只有小克没忍住偷偷吐槽了一句,“要不是因为你是图上的人,这任务也不会分给我们。”
“什么?”佩雯显然没有明白眼前这位优雅卷毛小哥的意思。
高临赶紧揽着小克的肩膀搪塞道,“哦,我们这位外国友人说也会帮助你的!”
佩雯感激地向小克行礼。
被误会成“外国友人”的小克这下很难再开口了,虽然他的头发是卷毛,但心依然是中国心……他做不到一直说外语啊!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是拜占庭画师……
小克偷偷凑到史明鉴身边耳语,“拜占庭说哪国语言来着?”
“希腊语。”
好,彻底闭嘴了。
经历过一餐简单的早饭,凤阳阁内其他人终于都离开了。
为了方便密谋,于嫣让佩雯帮他们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佩雯带着他们来到凤阳阁后院中的水榭里。
这个水榭只有一个进出口,而且四面四面透风,只要有人经过,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到。
“来吧,我们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带佩雯出宫去。”于嫣说道。
众人落座水榭后,贺嘉霓也跟着坐了下去,全场便只有佩雯一人站着。
贺嘉霓给于嫣使眼色,于嫣赶忙拉着佩雯坐到旁边。
“你也坐,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这样!”
“可是……”佩雯诚惶诚恐地坐下,但整个人很紧绷。
贺嘉霓安慰她道,“没关系的,等见到有人来,咱俩一起站起来。”
有了贺嘉霓的安慰,佩雯终于安心坐了下来。
看着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高临忍不住了,他率先举手。
“我一直有个疑问,从昨天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有。”
“你说。”贺嘉霓道。
高临:“照理说,佩雯跟秋娘都是女官,既然秋娘能出宫,她就也是可以的吧?”
还未等贺嘉霓开口解释,佩雯先难过摇头了。
“秋娘便是那位韩司赞吧。她和苏司闱一样,都有官阶,自然是可以出宫的。可我只是最低等的女史,又怎么能和韩司赞相提并论。”
听到佩雯的话,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一直沉思的史明鉴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贺嘉霓,“我们昨夜抄的宫规上我记得有一条,宫内的贵人可以指派宫女出宫采买。”
这条只有史明鉴抄到,其他人并没有看到,而佩雯虽然入宫许久,但她也没有办法把每条宫规都记得很清。
于是,他们派出昨晚休息最好的高临跑回侧殿,拿回宫规来查阅。
这里最熟悉繁体字的便是史明鉴,所以宫规拿回来直接给他看。
“嗯……是可行的,但是……”
一听到史明鉴这个“但是”,大家就知道这个方案不行。
“但是什么呢?”高临追问道。
史明鉴看向佩雯,“你是在尚宫局苏司闱手底下干活的对吗?”
佩雯点了点头,有些不解史明鉴为何这么问。
“那你就要至少做到正八品的掌闱,才有资格出宫。”
说了半天,还是要官阶呗。
“那她不能做上掌闱吗?”于嫣问道。
“女官的晋升都要按制参加考试,我当时能做上这个最低等的女史,还被秋娘关在国公府的小院子里恶补了不少内容,才勉强通过的。”
贺嘉霓解释道。
他们一起看向佩雯,佩雯神情沮丧。
“就算我能通过晋升考试,也得看有没有空缺呀。”
这么一说,贺嘉霓想起来每个职位都是萝卜坑,这些在任的人如果不是升迁或者退掉,底下的人是根本没有机会晋升的。
好吧,此路堵死。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边,因为不会希腊语一直装哑巴的小克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你有什么想法吗?”于嫣问道。
“If……If……”小克不会希腊语,他在努力憋英文。
贺嘉霓扶额,出言提醒他,“说中文不犯法,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
“好!我想说如果我们让她混进出宫的队伍里溜出去呢?反正大家总是要出宫的吧!”小克一口气说完了他憋了好久的想法,深深吐了一口气。
佩雯倒是惊奇,“这位拜占庭画师竟然一点口音都没有。”
小克心虚笑了笑,夸的很好,下次别夸了。
不过小克的提议不用贺嘉霓和史明鉴说话,单单比他们多经历了秋娘副本的高临都觉得不妥。
“皇宫里管这么严,应该混不出去吧?被发现是不是会被杀头?”
高临说完看向贺嘉霓,贺嘉霓点了点头。

“出宫应该会查腰牌,就像我和史明鉴去宫女居时,也被盘查了,出宫盘查只会更严。”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这个任务就完不成了吗?”高临无语。
太阳渐渐覆盖整个大地,春风吹拂着宫内的花枝,传来阵阵清香。
陷入困境的几人都不再说话。
各自看向水榭外的风景,感受着春日里大唐皇城的温度。
高临看着花瓣飘来,在空中打旋,然后落入水中。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玩手机了。在神都的每一天,都有新挑战,让他忘记了游戏的每日必做。
小克则看着眼前的景象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他原本是孤独的,而且他给自己的人设规划也是一个孤独的画家。
但谁能想到因为阴差阳错,来到大唐盛世,还收获了好几个队友。他从最开始抗拒环境的改变,一心想回去,到现在多少有点舍不得眼前的风景。
他才不会承认是舍不得这些朋友的。
于嫣则觉得这里还挺好,除了在苏司闱面前要端着公主的仪态之外,这里环境好,吃的好,住的好,虽然时不时也要战斗,战斗的时候还没有枪。但这里比荒岛好一万倍,至少不用每天都是灰头土脸,只为了抢物资,和其他人干架。
而史明鉴呢?他似乎有点了解所长当初让他来这里的用意了。
没有遇到贺嘉霓之前,他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从未认真观察过周围的NPC们。
这回,因为AI的出走,系统的混乱,暂时把他们困在了这里,这才让他有机会认真观察起这个世界的“人”。
他发现,这里的NPC不管他们这群测试者怎么闹,他们依然有自己的生活和故事。
就像他的父亲史朝议,虽然是个闲散官职,但每天都会早起勤勤恳恳上朝。
南市大街上的各种摊贩们,也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史明鉴专注修复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之前他的眼里只有那些文物。
不管是器具还是古画,他只能看到具体的东西,而感受不到这些文物背后的东西。
文物之于今人,是历史文化遗产。
但之于古人,则是他们或绚烂、或悲惨、或精彩、或平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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