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很快接起来，“三少。”
“这几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太太，”他半眯着眼，微微张开嘴，吐了口烟圈，“不用给我汇报她的行踪，只需要保证她的安全就好。”
“……是。”
挂了电话，莫凉川双腿交叠着搁在茶几上，手撑着额头，透过烟雾看向窗外朦胧的夜景。
真他妈的烦。
心里正烦着，言瑾之的电话就来了，“三哥，干嘛呢？出来喝一杯。”
……
袖扣酒吧。
言瑾之后悔极了，恨不得将自己的手给剁了。
心里喃喃自语：让你贱，让你贱，心情不好不会在家里喝闷酒啊，非要找他！
他们就两个人，也没去包间，就在大厅的吧台前找了个位置坐。
莫凉川坐在高脚凳上，大半个身子慵懒的靠着吧台，一只脚踩在椅子的踏脚上，另一只脚懒散的挂着。
黑色的衬衫和西裤勾勒出他结实匀称的身材，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好几个女人准备上来搭讪，但都被他一身冷漠的气场给逼回去了。
莫凉川端起杯子，将调酒师刚倒的半杯威士忌一口喝了。
杯子放下。
调酒师又给他倒了一杯。
言瑾之：“……”
这都第二瓶了。
千杯不醉也不是这么灌的吧。
俩人十几年的兄弟，言瑾之十分清楚，三哥这是心情不爽！
“你跟三嫂又闹上了？”
三哥性子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之前也没见他上心过什么事，后来跟沈念安结婚倒是能偶尔从他脸上瞧出点外露的情绪。
莫凉川拧眉，往杯子里扔了两块冰进去，不轻不重的‘恩’了一声。
“啥事啊？闹成这样？”
估计挺严重。
不过，以三哥的性子不严重也不至于喝闷酒啊。
言瑾之也跟着喝了杯酒，心里也挺无语的，明明是他和商荠闹了别扭，找莫凉川出来喝酒想听两句安慰，结果还反了。
“时笙的事。”
这事，言瑾之大概知道一些，但就是个模糊的轮廓。
莫凉川仰着头抽烟，眼睛微微眯起，带点禁欲的冷感，还有几分痞气。
那模样看着，简直——欠揍。
这事，不好劝，两头占理又都不占理。
“其实吧，你也不能怪三嫂跟你横着干，时笙跟她是闺蜜，认识的时间比你跟她都长呢，以前在美国也没少豁出命去帮三嫂。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要什么都不做岂不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了吗？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女人，三哥你敢要吗？等你落难，还不分分钟甩了你……”
瞧着莫凉川阴沉的样子，言瑾之瘆得慌，没敢接着往下说。
但又替三嫂委屈，等三哥脸色缓了些，忍不住加了一句：“这是现实生活过日子，又不是演偶像剧、小白文的霸道总裁爱上你，为了个男人，亲情友情都可抛，三嫂知道你和季予南是朋友，怕你为难没硬拉着你将你拖到这件事里来，已经是深明大义了，你总不能让人家为了你什么都不顾不要了吧，那他妈是蠢货二百五的弱智女人才会做的。”
莫凉川瞪了他一眼，继续喝闷酒。
言瑾之碰了个冷脸，讪讪道：“我他妈这么苦口婆心的，为了谁啊？”
“你也知道你婆心啊？”
“卧槽。”言瑾之委屈的翻了个白眼，“好，我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
莫凉川瞥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我屁都不懂，来啊，打一架啊。”说完，言瑾之开始撩衣袖，还真有要找莫凉川打一架的趋势。
“季家是靠什么起家的你不清楚？季予南是季家独子，他们能看着他被个女人折腾？能看着他去坐牢？时笙没了，谁出头谁撞枪口上。”
“他们要敢动三嫂，我第一个跟他们杠。”
言瑾之和季予南不熟，什么话都能说。
莫凉川扫了他一眼，敷衍道：“他们有枪，你有吗？”
言瑾之咧唇一笑，凑近他：“我没有，三哥有啊，怎么的？你可别说季家的人真找三嫂麻烦，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啊？”
莫凉川嘲讽的看了他一眼，“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言瑾之：“……”
他想骂人，爆粗。
如果不是打不赢，还想揍人。
莫凉川静静的喝酒，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想动沈念安那就让他们来，让他们碰到一根毛都算我输。”
他这话说的不经意，但言瑾之就坐他身侧，音乐也恰好停了。
他含在嘴里的一口酒没忍住，直接就给喷了。
莫凉川正准备去端酒杯，当即就没什么心情了，他扫了言瑾之一眼，拿过扔在一旁凳子上的外套：“先走了。”
言瑾之：“……”
我让你出来陪我喝酒，你倒好，自己喝饱了跑了。
他摆摆手，“回去好好哄哄三嫂，当老婆是你带的兵呢，让她往东不敢往西，让她上吊不敢跳河，你为她好，不说人家怎么知道，未卜先知也不是这样的。”
莫凉川呲了下牙，头也没回的出了酒吧。
……
他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快天亮了。
桂姐还在客厅里坐着的，见他回来，立刻就站了起来，“先生。”
先生和太太吵了架，先生没回来，她也不敢走。
外面虽然有保镖，但只负责外面的安全，万一太太一个想不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恩，”莫凉川应了一声，也不意外桂姐怎么会还在这里，“下去吧。”
“是。”
莫凉川上了楼，本来是要直接去书房的，但想了想又折去了主卧。
拧开门。
身后的灯光从打开的那条缝隙里透了进去，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黑黝黝的一团。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念安在睡觉，但光线实在太暗，他只能模糊的看到床上那一处小小的凸起。
她背对着门，身子蜷缩着。
一种很不安全的睡姿。
莫凉川觉得念安似乎又瘦了。
他抿唇，轻轻的将门合上了，有些事他不知道怎么跟沈念安解释，或许能解释，只是以他的性子没办法说出口，本来小时候性子就冷，话也少，后来入伍当兵，教官说的最多的就是：当了兵，少说废话多训练，上了战场能干几个是几个。
也就养成了他现在沉默寡言的性格。
关上门后，他没有立刻走，而是倚着门点了一支烟，看着墙壁上的一幅抽象画出神。
房间里，原本闭着眼睛的南桥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她的一双眸子亮的很，全然没有半点睡意。
莫凉川的车驶进来时她就醒了，她听见他开门，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进来，加速的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
念安现在情绪不稳，暂时不想面对他。
一支烟抽完，莫凉川才直起身子去了书房。
……
翌日。
念安起得很早，她本来就一夜没睡，早起和晚起对她而言只是少在床上躺着发几分钟的呆而已。
她估摸着莫凉川昨晚回来的晚，这个点肯定还没起，便想下楼吃了早餐早点走，避免两个人碰上又一言不合闹起来。
她不喜欢吵架，也不擅长吵架。
两个人意见不合、立场不同杠上，又都不想低头时，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尽量避开，不让两个人的关系在进一步恶化！
时笙出事她不能不管，但也不想因为时笙而影响到她和莫凉川的感情。
大概是从小缺少关爱，所以对感情格外珍惜。
没想到，刚走到二楼的扶拦处，就看到穿着西装，四平八稳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莫凉川。
干净利落的板寸，犀利锐气的五官，握着筷子，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形象。
念安要躲已经来不及了，桂嫂已经看见她了，朝着她的方向喊道：“太太。”
莫凉川低头吃饭，并没有因为这声‘太太’就朝她看过来，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恩。”
念安应了一声，下楼。
桂姐已经将她那份早餐端出来了，三明治、牛奶、烤培根。
莫凉川拧了下眉，他一向瞧不上西式的早餐，觉得没营养，也吃不饱，也就只有好看这一个优点。
不过，念安在美国呆了许多年，口味还是偏好西式。
念安话少，中式西式她也不是特别挑，做什么吃什么，喜欢就多吃些，不喜欢就少吃些。
莫凉川爱吃中式，并且表现的很明显，容姐自然就以为他们都爱吃中式的，便很少做西式，也就没发现念安对西式早餐钟爱一些，桂姐倒是发现了，每次做西式念安都要多吃些，而且方便携带。
这几天莫凉川吩咐做念安喜欢吃的，她便做了西式早餐。
莫凉川虽然不喜欢，但见她吃饭也就没有说什么。
默默的吃完饭，念安上楼换衣服准备去上班，莫凉川后一步上了楼，也进了卧室，“这几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念安在衣服上划拉的手指一顿，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莫凉川抿唇，脸色不大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念安索性转过身来面对他，微微仰着下颚，像只骄傲的黑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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