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了?”
院子里十分安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飒飒声响。
陈茉没答话。
“开心了么。”他又问一遍,声音压低几个度。
她想了想, 实话实说:“我很开心。”
“……”
大概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 那边没再说话。
静了片刻,陈茉忽又开口:“那件事, 谢谢你。”
“什么事?”
上次江皓重重地打他两拳,那天的验伤报告、楼梯间的监控,她一直担心到现在。
还好,这段时间一直相安无事。
“就是上次的事情,我替他向你道歉。”
“你替他?”
陈茉说:“嗯,对不起,上次是阿皓他太冲动了, 完全没考虑后果。”
Moe极轻地嗤一声,没答话。
“如果你需要赔偿的话……”
“我不需要赔偿。”
两人又无话了。
陈茉将手机换到另一边, 摸不清这个电话的含义, 说:“那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那端没出声, 静得出奇。
就在陈茉要挂断的时候,他说:“陈茉, 我要你和他分手。”
陈茉一愣, 用手拢了拢宽松的毛衣外套,想到刚才同江皓的对话,苦笑一下:“我们已经分手了。”
Moe顿了顿,说:“他很差劲, 如果不是这次我让……”
“你没让他。”陈茉语调平稳,重复道:“没有让他。”
“陈茉!”
她低下头,看向墙角随风摇摆不定的一株野草——刚窜出来的,嫩绿新鲜。
“Moe,你该退役了。”她轻叹口气,声音透有些许不忍,“这样对你也好。”
比赛间隙的那一幕萦绕在她的脑海——他时而活动手腕、时而捶腰、时而揉颈椎。陈茉其实知道的,当年他的职业病就很严重了,又这么坚持几年,天天训练、四处比赛,那种痛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她心情复杂,见那边许久不说话,蹲下来,用手逗弄着那株小草。
院子里没有亮灯,只有一层薄凉的月光撒下来,很淡,映得她脸上的神情有些难辨。
又过几秒,电话被挂断了。
陈茉拍了拍毛衣上沾染的灰尘,起身。
此刻,LEF基地。
Moe脸色阴沉,将手机狠狠地掷在桌上,发出尖锐的晃荡一声。
屏幕应该是碎了。
夏经理听到这动静,在会议室门口站定,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U盘,是那天楼道间的监控,还有几张医院开出来的验伤报告。
这些东西原本是计划在Moe虐杀完IZE后,也就是今天公布的。
结果,比赛的结果太出人意料了。
夏经理和Moe共事近三年,非常了解他的个性。
Moe先前不爆出,是因为想亲手摧毁那个男孩的自信,在比赛中碾压他。
要是还没打,tanghaole就被禁赛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如今……
夏经理真是左右为难。
Moe在空荡荡的会议室站了一会儿,冷静下来,推门离开,看到满面愁容的夏经理,“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Moe哥,您看,这些东西还要不要……”
他扫一眼,脸色更难看,“不用。”
夏经理急躁地摸了摸脑门,今天这场比赛输得太难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爆出tanghaole打人,Moe神受伤,所以状况不佳。
眼看Moe走远,他晃晃手上的东西,急急地追上去。
“等下场比赛打完再说。”
“下场?”他额间滚落一大滴汗珠:“咱们跟B组只循环一次,下场可是季后赛啊Moe!”
Moe摆下手,走进训练室。
夏经理深叹口气,站定了脚步,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进去问。
——LEF的所有人都知道,训练室中的Moe不是人,是魔鬼。
**
陈茉回去的时候,江皓两只胳膊交叉放在桌上,歪着一颗粉色脑袋,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是彻底醉了。
八八六和爱妹也醉得东倒西歪,不知是被谁忽悠了,正在模仿金克丝跳舞,双腿曲着,手臂一甩一甩。
Dan和番茄在旁边疯狂鼓掌。
阿蓝倒很清醒,含笑看着他们。
“打完了?”Tim从陈茉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
“嗯。”
“赶快回楼上休息吧,不用管他们,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Tim刚才也被灌不少酒,头晕脑胀,点点头,“行,那我回去了。”
见他离开,陈茉走到江皓身后,拍拍他肩膀,“醒醒,回去睡觉了。”
江皓将粉色脑袋从左侧转到右侧,眼睛仍是闭着的,没有听见,继续睡。
“阿皓。”
陈茉趴在他耳边,声音抬高一点。
他又将脑袋转到右侧,半睡半醒地打了个哈欠,还是没醒。
陈茉无奈地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又喊了几声。
江皓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那颗粉脑袋还枕在胳膊上,歪着头看向她。
他眼睛是那种好看的内双,眼尾狭长,睫毛纤长浓密,因为常熬夜,眼睛底下一圈淡淡的青黑。
许是刚醒,男孩子的眼神里还透有几分迷茫,像一汪清潭。
“……你干嘛呀。”他的头依旧枕在胳膊上,语调懒洋洋的,拉长尾音。
“别在这睡,上楼睡觉。”
江皓细看她半天,这才清醒几分,瞪圆眼睛,“……茉茉?”
他陡然坐直了身子,头一阵眩晕,只好单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揉揉额头。
陈茉“嗯”一声:“能站起来吗,上楼去睡?”
男孩子摇了摇头,迷迷糊糊的脸上漾起笑容,像一只吃到小鱼干的猫,喜滋滋地说:“茉茉,我抓到你关心我了哎!”
陈茉听他答非所问,头痛。
阿蓝笑吟吟地看向陈茉,“你先扶他回去吧,我一会负责另外几个。”
还不等陈茉回答,江皓便重重点头,把一只白嫩嫩的小爪子伸出来,递给陈茉,“扶我上去,我要困死了。”
陈茉没接,他不满地收回手,手掌合起放在耳边作睡觉状,半眯起眼睛,“那好吧,我继续睡了。”
她深吸口气,见他还真要再趴回桌子上,搀住他胳膊,“好了,快起来。”
江皓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洁白牙齿,眼睛闪闪发亮。
两人搀扶着走出餐厅,江皓忽然长臂一挥,把娇小的陈茉一把带进怀里。
“阿皓?”她皱眉,要挣脱。
“哎哟站不稳,站不稳……”江皓垂下眼眸,一缕粉色的刘海垂下来遮住浓黑的眉毛,搭在她肩上的胳膊像有千斤重。
陈茉说:“你站直一点。”
“头晕头晕……”他小声喃喃道。
两人晃晃悠悠地走上楼梯。
江皓每一步都十分艰难,摇摇欲坠。
男孩子滚烫的呼吸落在陈茉她耳边,带有辛辣酒意,总算是迈上最后一阶楼梯。陈茉倏然松了口气,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扭开把手推开门,摁亮顶灯。
白色的灯光透着丝丝冷意,将男孩子杂乱的小房间勾勒出来——堆满衣服的窄床,桌上摆满烟头的烟灰缸,窗帘被打了一个结,立在窗户侧面。
“你这房间真是……”她感叹一声,将被子随手一叠,放到床角,又把他的衣服牛仔裤抱到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拍了拍床铺,“躺下吧。”
“……嗯?”江皓看了看变得舒适的小床,又侧眸看了看她。
他手臂没有松,紧紧箍住她肩膀,往床上倒去。
“哎!”陈茉惊呼一声,但男孩子力气不小,她直接枕在他的结实胸口。
江皓伸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薄薄的嘴唇挤出了两个字:“头痛。”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喝了会好一点。”她说。
“不准去。”他抱得更紧,声音里透有委屈:“你倒完水肯定就不回来了,每次都是这样。”
陈茉一哑:“每次?”
他继续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自言自语一般:“我今天特别开心,好不容易比完赛,好不容易打赢了,可你根本都不看我……”
“算了,算了——”
“你一直都那么过分,还有那一天,我怎么可能忍受…”
江皓眉头皱得更紧,想到当时,心里就窜起怒火,他怎么受得了别的男人要吻她?!
——打两拳还算是轻的好不好!!
陈茉听他一句一句说下来,渐渐也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温暖的怀里。
她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听见他哑声道:
“你就是耍我玩,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也没想跟我过一辈子。”
陈茉:“……”
他声音越来越哑,漆黑的眸子里却仍亮着一束光, “但、但我会努力的,会让你想跟我一辈子的。”
陈茉轻轻叹息一声。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他坚决地说。
酒精让他变得真实而大胆,神色执拗,动作强硬,蛮横地拥住她。
陈茉拉过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握住,紧贴着他温热宽厚的掌心。
“你今天很棒。”她认真地说。
“什么?”
“你今天很棒。”她鼓励道:“你比赛的时候我一直在看你,第一局的岩雀用的很好,最后的那个大招也很漂亮。”
“然后呢?”他虽然头痛欲裂,但胸口中的那种喜悦和激动却是前所未有的,十指同她紧紧相扣,急急地说:“还有呢,还有呢!”
“都很好,很完美,我找不到任何不好的地方。”
她侧过头,用食指轻点他的下巴。
江皓盯着那只纤细的手指,看直了眼,见她要转回去,手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地吻了上去。
火辣的酒意和清新的香草香混杂在一起。
男孩子亲得还是毫无技巧,简直要将她吞吃入腹,使劲吮吸着她的嘴唇和柔软的舌头。
陈茉闭上眼睛,神情温柔,慢慢教他。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真的很抱歉,因为采风是集体活动,干什么都要在一起,每天要赶景点,坐大巴到处跑,所以真的时间不多。我尽量隔日更,还是22点左右,如果隔日更没等到就不要等了。谢谢你们砸雷,好感激,其实不用破费的。等我回来一定努力写稿子,大家也可以养养,7月底肯定会完结,可以到时候来看。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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