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全家丢失户籍的老农李锁以后，陆扬走出办公室，招呼一名刚刚放下电话的接待员：“小蔡，帮我给民政局打个电话，问问农民李锁一家丢失户籍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知道了，马上打。”小蔡头也没抬地答应下来。
陆扬点点头，放心地进屋继续琢磨办案思路了，且他一直在想，下午要不要去惨死的杨云家里，再次安慰一下他悲伤的老婆。
钟表滴答滴答，时间很快过去了，二十分钟后，陆扬猛地起身，用力摔下纸笔，骂道：“他-妈-的！”
他气冲冲走出去，质问接待员小蔡：“我要的电话呢，给我打了吗，说好的马上，效率呢？”
小蔡正在端着手机玩游戏，听到质问后，吓了一跳，操作失误，屏幕陷入角色死亡的灰暗。他站起身来，连不红不白地道歉：“不好意思，陆主任，我给忘了。你看现在打行不行？”
“哼，我都出来了，用不着你了！上班时间，你玩游戏，当工资是白拿的，一点不用付出吗？天朝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陆扬抢过电话，愤怒大骂，发-泄几天来下镇工作所受到的委屈。
“我……”小蔡瞧了眼四周投来侧目的眼神，有口难辩，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信访办主任刘春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他假惺惺地跑过来阻拦，劝解道：“行了，陆主任，你堂堂县里来的大主任，何必要跟一个小小的接待员大动肝火呢？”
陆扬说：“不是我找茬，我接收到上-访案件，让他给我打个电话，二十多分钟，他不光没有动作，还让我撞见了正在玩游戏，那是什么态度？”
刘春耕瞪了一眼小蔡，训斥道：“你太过分了，滚一边去，看待会儿我怎么罚你！”
说着，还冲他使了个眼色，那分明是包庇袒护的样子，一切全部落在陆扬的眼中。
陆扬气极反笑，啪啪鼓掌道：“刘主任果真明察秋毫啊，手下人不给我办事，一两句话就给打发走了，实在佩服啊，佩服！”
刘春耕面色不善，不敢撕破脸皮，但是他在考虑，要不要讥讽两句。
然而他动动嘴-唇，没说出话来时，陆扬挥手打断：“行了，电话我自己打，你忙你的去吧。”
“切，毛头小子，咱俩都是信访主任，你是县里的，不过比我高半级而已，牛气什么。你不也是被曹主任干掉，赶出来的落魄逃兵吗？搞不好没两个月，你就贬为庶民了……”刘春耕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陆扬自然能听到那些话，狠狠地瞪着他，暗骂道：“老王八蛋，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几件事，临走时，说啥要弄你一下！”
发-泄完毕后，他拿起电话，联系民政局，开门见山道：“喂，我信访办的，那个李锁他们家的户籍是怎么一回事啊？”
接下来是一段冗长琐碎的废话，听得陆扬昏昏欲睡，然而并没有解释清楚，究竟为什么李锁的户籍会丢失。
他不耐烦地插话道：“我说同志，你职位不高，怎么能说出省长的发言来？磨磨唧唧的，你要把我耳朵摸出茧子来啊？你直说吧，什么原因？”
“咳咳，好吧。”那接待员被拆穿以后，面皮发烫，尴尬答应下来后，沉默半晌，说了句：“其实我不知道。”
“靠！”陆扬气得以趔趄，没见过这样的，他言不由衷爆出粗口。缓了缓，叹气道：“行，你牛，电话说不清楚，我亲自过去一趟，你等着我。”
接待员答应一声，正准备挂断电话，陆扬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追问道：“接待李锁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是我同事蔡昆，怎么了？”
“没事。”陆扬心中有数了，在对方莫名其妙中挂断了电话。他自言自语道：“敢收受贿赂，看我不让你丢了饭碗。你说拿钱办事也行啊，收了钱不办事又不承认是怎么个意思……”
半个小时后，他驱车来到民政局，找到之前打电话的接待员，接待员身边坐着一名小年轻，三角眼，一看即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可惜其碰上了陆扬。
陆扬亲自和他们交谈，询问了许多，仍然没有结果后，找到了户籍处主任，跟他一起探究原因。
其间好几次给信访办打电话索要材料，信访办那边得到刘春耕的授意，满口答应下来，却不给办。害的陆扬来回奔波往返，折腾了一个下午，最后又带上了当事人李锁，总算找出了原因。
“显示失误，这是一场乌龙事件。”户籍处主任解释道：“李锁的身份证不能用是因为到期了，他没有不补办。而他家的户籍其实没有消失，只是我们系统老化，千分之一的概率，显示不出来了而已。”
陆扬满脸黑线，啥事没有，赌气折腾了一天？他更加生气了，望了眼满心欢喜、但是欲言又止的李锁，再瞅瞅眼角细长的蔡昆，他决定，要回那五千块块钱，好事一桩，又能解气了。
“这小子贪污受贿，拿钱不办事，此次乌龙事件，他应该负全责！”陆扬指着蔡昆，大声拆穿道。
“啊，我……我没有！”蔡昆慌了，怎么一个陌生的主任，无缘无故要找自己的麻烦呢？
李锁叫道：“有，我给了你五千块钱，在二月二十八号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
“胡说八道，你少含血喷人了，有什么证据吗？”蔡昆并不慌乱，有恃无恐地解释道。
“别装了，以为一下午我光往返折腾了吗？实话告诉你吧，我还开车顺便去了趟公安局，我和沈雪非常熟，请她帮忙调查了你的银行卡，那天恰好收到了一笔转账，是李锁他在城里打工的外甥，转账给你的！”
陆扬嘿嘿冷笑一声：“蔡昆同志，你有什么好说的？你个公务员，居然敢网上收受贿赂，真是独一份儿啊。怪不得你的仕途走不远……要是想当贪官，应该学学曾经清河镇的镇委书-记，张仁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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