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苏梓墨的声音,苏妈尖锐的喊叫声突然停了下来,她扭过脑袋看向苏梓墨,目光怔怔,好半晌那双浑浊的眼眸里才有了些光亮。
“小……小墨。”
苏妈叫了一声,然后转过脑袋,看向秦姐,后者又惊又怕的神色里夹杂了关切。
苏妈看着自己往她身上抓的手,本就苍白的脸色更为惨白,“小秦,我……”
“太太,你醒来就好。”秦姐朝她宽慰地笑了笑,虽然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苏妈松开手,脸色有些难看。
这时苏梓墨走到了她身边,将床头的铃声按响,而后在她身边坐下。
他自然地握住她青筋凸起的手,扯掉手背上的胶布,拿了柜子上的棉签,擦掉血渍,动作娴熟地就像是做过很多遍一样。
秦姐看着这一幕,颇觉不可思议,她一直觉得,像苏总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是高高在上指挥一大群人的人,这种小事…他怎么会做?
然而这种小事,苏梓墨不仅会做,而且做得很细心温柔。
当初在垃圾堆旁找到神志不清的苏妈时,他还只是一个为人卖命的打手,没钱没势,朝不保夕,根本请不起人照顾苏妈。
所有照顾她的事,都是他亲力亲为,直到他入了青云帮,和易楠峰称兄道弟后,才把苏妈送去医院接受治疗。
“小墨。”苏妈叫他。
苏梓墨抬头,眸色清冷却不乏有柔光。
“我是不是又犯病了?”苏妈声音听起来很苦涩,带了丝自我厌弃。
苏梓墨摇头:“没有,萌萌不是说了么?你已经好了。”
“可是我刚刚……”
“你才睡醒,脑袋有点迷糊是正常的,刚刚你什么都没做。”说着,苏梓墨看向秦姐,清冷的眼眸像是一个深邃不可见底的黑洞,冷意渗人。
秦姐浑身一个激灵,立刻点头附和道:“对,对,太太刚才只是有点迷糊而已,看,我正要给太太您擦脸呢,您就醒了,估计是我动作太大,打扰到您了。”
苏妈闻言,有些狐疑地看着秦姐,“真的吗?”
“真的。”秦姐这次笑得自然了很多,她将毛巾放在盆里再过了一遍水,拧干,“太太是要我给您擦,还是自己擦?”
苏妈悄悄松了口气,“我自己来就好了。”
医生进来的时候,苏妈刚好擦完了脸,苏梓墨起身走到一边,等医生给苏妈做完检查。
几分钟过后,护士给苏妈重新打了吊针,医生检查完毕,对苏梓墨说:“一切正常,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嗯。”苏梓墨点头,眉宇间总算了几分暖意。
秦姐又是双手合十,不住地默念着:“感谢老天,感谢菩萨,感谢佛祖……”
医生走后,苏妈突然问:“小墨,我怎么会在医院?”
苏梓墨微蹙了眉:“你不记得了?”
苏妈摇头:“没什么印象……我只记得,我是要去找你,然后……然后就想不起来了。”
“你路上出了车祸。”苏梓墨将事情简化,只说了结果。
苏妈这种情况应该是选择性失忆,不是真正的失去了那段记忆,而是大脑在受刺激过大时进行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其实,也就是对自己的心里暗示而已。
总有一天……该想起来的还是会想起来。
不过此刻,苏梓墨并不想强迫苏妈把她自己竭力忘掉的事情想起,不管此事与苏家有没有关系,但苏妈变成这样,都是苏家一手造成的。
这笔账,他会加倍地奉还到苏豪泰和彭芸身上!
“出了车祸……难怪身体这么疼。”苏妈皱起了眉头,然后说:“今天是大年初一吧?”
苏梓墨点头。
苏妈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石膏,叹了口气,语气惆怅而自嘲,“好在我们……也没什么亲戚。”
苏梓墨眸子暗了暗,他忽而想起……之前答应过白萌萌,陪她回H市的事,可是现在……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苏梓墨的思绪打断。
秦姐立刻去开门。
“苏妈妈,三哥,新年快乐!”
门一开,邹宏稀洪亮的嗓门就响了起来。
苏妈朝门口一看,邹宏稀坐着轮椅,身后一个小姑娘推着他走了进来。
“小稀啊!”苏妈朝他笑了笑,再看到他头上绑着的绷带后,疑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邹宏稀无所谓撇撇嘴,“被撞了,已经没事了。”
“你也被撞了?看来今年,咱么运气都不太好。”苏妈叹了口气说。
邹宏稀看了眼苏梓墨,接受到他眼中讯号后,他打着哈哈道:“这个嘛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咱们倒霉过了,今后肯定会顺顺利利的。”
苏妈听了果然很高兴,“倒也是这个理。”
说完,她看向站在邹宏稀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姑娘,问道:“这小姑娘是谁家的?”
邹宏稀一笑,拉住易茜莹的手,大喇喇地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朝苏妈炫耀般说道:“这是我的宝贝儿,易茜莹,苏妈妈可以叫她茜茜。”
易茜莹被他突然的动作闹了个大红脸,羞地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苏妈呵呵一笑,然后朝易茜莹伸手,“你们这些混小子啊,就知道欺负女娃娃,来,孩子,过来,让阿姨看看。”
易茜莹抬起头,看向苏妈,渐渐地……眼眶莫名有些湿润。
她从小就在国外一家孤儿院里长大,因为瘦小,一直被欺负。被易家接回来之后,整天面对的是两个粗犷的大老爷们,就算是关心,也带了强硬的感觉,让她依赖之余……更多的是害怕。
可现在,她看着苏妈,看到她眼底的温柔关切后,忽然有种被疼爱的感觉,这种感觉……跟在其他人那里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
她不自觉便朝苏妈走了过去。
苏妈握住易茜莹的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笑道:“真是个乖致的娃娃,小稀啊……你可别欺负人家。”
“苏妈妈,哪能啊……我疼她都来不及呢。”邹宏稀一副信誓旦旦地模样,朝易茜莹眨了眨眼。
苏梓墨轻启了唇,“沈女士,茜丫头是易老大的妹妹。”
“小峰的妹妹?”苏妈笑容更大了,她看向邹宏稀,揶揄地说道:“谅你也不敢欺负。”
邹宏稀:“……”
他恨恨地瞪了苏梓墨一眼,就算不把易老大搬出来,他也不会欺负小可爱好么?!
当然偶尔索要个亲亲抱抱,这只是情趣而已,情趣!
“呵呵……”望着邹宏稀憋屈的模样,易茜莹掩嘴偷笑了起来。
邹宏稀脸色更为难看了。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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