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
艾清心眯着眼回忆脑中的剧情, 没什么印象。
元冬向她解释道：“韩先生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而且是个神人。据说圣上一次出宫, 不幸迷失在丛林里。满山的迷雾, 看不清前路。正当圣上焦急不已，就在这时韩先生突然出现, 他一袭白衣从天而降。圣上大惊问：你是何人？韩先生微微一笑道：有缘人！接着便见他微一挥挥衣袖，眼前的大雾尽数散去, 赫然开出一条道路。道路平坦，倒像是树木纷纷躲避，开出的路一般。此番情景让圣上大悦，便带了韩先生回宫, 奉为上宾, 尊为先生！”
艾清心了然的点头：“所以, 他就是个会些小把戏的江湖术士？”
“哎！小主可不能这么说！”元冬眼神中带着希翼：“据宫内有些资历的宫女们说啊，韩先生可与那些装模作样的江湖骗子不同。据说他是真会仙术, 不仅可以把桃花枝变成玉如意，还可以隔空取物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前年大旱，民不聊生。圣上为此烦恼不已。某天，韩先生拜见圣上，两人在御书房聊了整整一上午。结果当天下午便下雨了。听说这是韩先生通天意, 施仙术, 降福泽呢！”
连雨都可以控制！这是运气吧！艾清心咬咬下唇感叹，可是这要是运气，那也太巧了吧！
“小主睡了这么久渴了吧, 喝水！”元冬端着杯水笑盈盈的看她。
艾清心一个哆嗦，看着杯中清澈的水却像要随时冒出蛊虫将她吞尽。她可不敢喝元冬端来的水，刚逃脱可不能又巴巴的送上去。
她也不接过她的水杯，任由她端着，只是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元冬。
元冬见她没有动作，倒真是端着水杯跪了好一会儿，才疑惑的抬头。
“元冬，你跟我进宫才过半月。时间不久，消息倒是还挺灵通啊！这些小道消息都是张嘴就来。”艾清心似笑非笑道。
元冬低下头带着标准的笑：“没有，没有。只是偶尔宫女闲聊时听见的罢了。”
“我也没说什么不是，这是你的优点。挺好的！”艾清心眼神一转。停在她头上的玉兰簪子上。
白玉的簪子雪亮剔透，隐约中还透着一丝光洁。怎么看着也不像个寻常侍女能买的起的。
元冬被她视线盯着，头越发低下。
艾清心一笑：“元冬，你跟着我多久了！”
“从元冬被捡来，便一直跟着小主身边伺候着，已经有六年了。”元冬回道。
“哦！六年了啊！”艾清心扫过她手腕上的玲珑镯子。
“是挺久的。我记得你好像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是。”元冬语气里带上丝感激：“元冬自小无父无母，无所依靠，四处流浪。进了柳家才过上了安稳日子，元冬感激不已。”
艾清心对她语气中的感激毫不所动，这个世界的人惯会作表面功夫。听起来是感激，内里不知筹划着怎么搞死她。
“无所依靠，四处流浪。过久了这种生活，才更知钱财的可贵。所以染上了守财的毛病！所以，为了钱财什么都敢做？”艾清心突然变了口气，她将床边的水杯摔在地上，厉声道。
“小主！”元冬被吓得一哆嗦，瞪圆了眼睛看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将手腕上的镯子往衣袖里藏藏。
艾清心先她一步拉过她的手，手腕上的镯子顺应滑下。艾清心看看，元冬越发心虚的缩缩脖子，她颤抖的喊：“小主！”
艾清心甩下她的胳膊，元冬跪在地上微微颤抖。
“你跟着我六年，你知道这六年里你的价值是什么吗？”
元冬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她。
艾清心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让我开心！”
她甩下手，元冬低垂着头应道：“是，元冬知道了！”
“你知道？”艾清心冷笑一声：“你不知道！”
“你是我的侍女，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的本职工作是伺候我，让我开心。作为侍女，你的价值是我赋予你的。荣辱与共！我要是过得好，你自然会跟着好，我要是过的不好，相同你也好不到哪去。”
艾清心停下来。低头看她。
元冬见她停下来，立马接上：“是，元冬知道！”
艾清心笑笑，她伸手转转元冬头上的玉兰簪子：“可是，你是不是觉得。离了我，你就会攀上更好的高枝。”
元冬一僵，没有答话。
艾清心将簪子抽出来，拿在手里把玩。
“我说过了，你的价值在于我。萧贵妃会找上你，给你赏赐。不是因为你伶俐，是因为你是我的侍女。你真觉得我死了，萧贵妃就会把你归为旗下？”
艾清心将手中的簪子砸在地上，清脆的一声，簪子应声变成碎片。
“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居三品的爹。我死了，怎么都要给个交代。也许会扯个我挂念家人，思虑成疾的谎。再加上你的证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到时候，你就会变成一枚弃子。一枚上不了棋盘的弃子。一枚知道太多的弃子。你说，萧贵妃为什么会需要一枚弃子？”
“再说，你是我的侍女。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不追究，或者我无法追究。谁会在意你是不是突然不见了呢？”
艾清心眼神看向远方，阴森森道：“这深宫里有好多枯井，里边埋葬了好多冤魂。我想，它也不介意多上那么一缕！”
元冬‘嘭’的一声，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小主！小主饶了我吧！元冬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萧贵妃身边的贴身丫鬟突然找到我威逼利诱，我怕她……怕她铁了心对付我。我无法才不得已答应她。小主，元冬知错了！元冬再也不敢了！”
磕头声沉沉响着，元冬确实被吓到了，看得出来是实打实的磕在地上，额头眼见的红了一片。
艾清心叫住她，问道：“答应了她什么？”
元冬从怀里掏出一包纸袋：“巧兰给了我一包这个，让我每日放一点在小主的吃食里。她说七日后便会……”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说到这个，艾清心才想起来还有毒发一事。
她动动手腕，脖颈。除了有些犯恶心，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她垂眼扫了一眼元冬：“起来吧！我之前说了荣辱与共。想活命就乖乖听话，守住我，你才会有价值。才有上棋盘的资格！”
元冬又磕了一个响声：“是，元冬知道了。谢小主宽容。元冬以后一定谨遵小主的吩咐。”
她站起来，又想到什么，面露不安。
“怎么了？还有何事？”艾清心问道。
她指指手里的毒粉：“小主的身体...按照巧兰的说法就在这几天了。”
不是这几天！按照原剧情是昨天才对！
艾清心垂下眼想了一会儿：“那个韩先生只说了我是气血郁结？”
元冬点点头：“是，韩先生只说是早有病患，以前便有隐患只是现在才显现出来。需要长期调理，才能根除。”
艾清心皱着眉头想着，她昨天只是封了自己的穴道，造成气血上涌的惨烈现象。她本寄托于太医会在诊断时发现她身中蛊毒。结果诊断她的是个江湖术士。要是他没做什么，她又怎么会活到今天呢？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转身吩咐元冬：“你还是接着跟萧贵妃那边来往。昨天的事就说我昨夜突发旧疾，暗示点说我可能是因为旧疾呕血，阴差阳错的排了点毒。”
元冬亮了眼神：“小主的意思是毒已经？”
艾清心摆摆手：“总之你这么说就行，万不可透露我知情的事。”
元冬忙点头：“是！”
艾清心看着因刚刚抽出玉兰簪子，元冬的发髻有些凌乱。一味的威逼，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
“前头的柜子，左边的第三排的抽屉里最上面的那个盒子里有一只金步摇。赏你了！”
元冬听见是眼神一亮，乐颠颠的应了声谢。
艾清心无奈的摇摇头，果然爱财的人在什么时候都是见钱眼开的。
元冬将金步摇拿出来，喜悦毫不掩饰的露在脸上：“谢谢小主！”
艾清心点点头，指指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吧！”
“是。”元冬将金步摇遄在怀里，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刚收拾完，门外传来一声喊声：“小主，韩先生来了！”
韩先生？
艾清心转头看向元冬。
元冬回道：“韩先生昨日说小主的身体需长期调理，以后会经常来为小主诊脉。想是来诊脉来了！”
艾清心点点头，朗声道：“让他进来吧！”
她躺下去，理理盖在身上的被褥，咳嗽一声来表示自己的虚弱。
元冬跟上去，将床幔放下来。
透着床幔，艾清心看不真切。先印入眼帘的是如元冬描述的一般，穿着一袭白衣，看着很高，从身影上来看有些清瘦。
他先在门口停下，喊了一声：“贵人！”未行礼，甚至连腰都未弯一弯。没说拜见，也没喊小主。只称呼道贵人，说了个位份。
艾清心自然也不恼，怎么说这韩先生连叶翰玥都尊称为先生。事实上他能理她一个小贵人都算对她客气。
艾清心应了一声：“韩先生，久仰大名。昨日仓皇，也不算见过。咳、咳。”她咳嗽一声：“我暂时无法亲自招待，元冬，给先生倒茶！”
“是。先生这边请。”元冬应了一声，对韩先生一摆手，示意他在桌边坐着。便转身去倒茶。
“不用了！”他拒绝道：“先诊脉吧！”
他都拒绝了，艾清心也不好说什么：“那，扰烦先生了！”
元冬将椅子搬至床边。
他才走上前，坐在椅子上。
他走近，艾清心先是看见了他的手，他的手洁白无瑕，未在上面看见任何信息。纤细而修长，他拿出一方手帕搭在她手腕上。冰冷的温度透着手帕都能感觉到。
顺着手往上，漆黑的长发垂在肩边。棱角分明的下巴轮廓，薄唇，不见笑意，微微抿着。高挺的鼻子，细长而乌黑深邃的眼眸。垂着的眼，让艾清心看清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能扫进人心里。光洁白皙的脸庞，斜飞的剑眉添上一丝英气。眼角边上一颗泪痣透着神秘。
隔着床幔，艾清心看不完全清楚。她微凑上前，又是定睛一看。
五官的组合成了一张绝美的脸，但最重要的是，这莫名的熟悉感。
艾清心激动的将床幔撩开：“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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