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柳菲菲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双臂撑着脑袋，用食指缓缓揉捏起自己的太阳穴来。
好一会儿，我都快受不了房间里静谧的气氛，柳菲菲才缓缓开口道：“小辉，在这里工作的公关，每个人都有一个艺名，而这个艺名，主要是为了给顾客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比如我是客人，对我来说，你叫公子扶苏肯定比叫二狗子容易记住。”
“做我们这行，需要注意的有很多，姐能帮你的，只有尽量提高你的水平，至于其他的，你只有慢慢学习，就像刚刚跟你介绍的那三人，他们也是我们会所的公关，但成绩一直不太好。”
柳菲菲突然之间变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眸子紧盯着我，显得很清冷，犹豫片刻之后，我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我的问题。
“菲菲姐，为什么你在家里和在夜来香……”
我话没说完，因为柳菲菲已经猜到了我的意思，她对我笑了笑。
柳菲菲道：“小辉，姐只是个女人，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在夜来香这种地方，如果我不把自己假扮成这副模样，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你想想？”
柳菲菲没有再继续说，而是起身给我递了一杯水。
我松了一口气，只要柳菲菲没变，那就说明一切都还正常的。
我担心的是，今天这样的柳菲菲才是她的本性，而之前在家里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骗我。
但转念一想，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傻子，难不成柳菲菲装了七八年，就为了骗我一个傻子？！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不由笑了出来。
柳菲菲见此笑道：“小辉，以后在夜来香，你就叫子路。刚刚只是你正式进入夜来香，成为公关的第一步，而接下来你要面对和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很多？”
柳菲菲解释过后，我心里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对。还有很多。”
柳菲菲看了看腕表上跳动的指针，“比如接下来，你就会知道，公关也是分等级的。而你的目标，就是成为等级最高的那一类。”
接下来柳菲菲又带着我去了别的地方转了转，每见到一个人，柳菲菲都会跟我介绍一下，因为欧文才刚来，所以对每个人的态度都还算谦卑，但那些人在听到我的艺名之后，脸色上明显变化出的震惊我还是看了出来。
我更加疑惑这个艺名意义的同时，夜来香也逐渐在我面前揭开了她的面纱，当我再次回到大厅的时候，我心里提起的大石已经平平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确实如柳菲菲所言，夜来香会所里并不像我一开始以为的那样，充满了肮脏。
实际情况甚至和我想象的相反，在这里根本看不到有什么违和的景象出现，像电影电视剧里出现的那些犯罪桥段，一个也没出现。
从大厅进来的女人都穿着一身的名贵服饰，戴着我叫不上来名字的珠宝项链，虽然看上去很土气，但隐隐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这里给我的感觉，至少和古时候的青楼完全是两个样子。
我放下了心，问道：“菲菲姐，我现在要做什么？”
柳菲菲带着我站在大厅二楼一个实现较好的角落，望着楼下道：“不急，会所十点才开始正式营业，你等下先看看大致情况，这些对你以后有好处。”
说着柳菲菲转头看向我，冰冷如雪的脸蛋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意，“小辉，这些东西就是姐能够给你的最大帮助了，在这条路上，是龙是虫，都看你自己了。”
“我知道，菲菲姐，你给我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正在外面盯着太阳送外卖。”
我情不自禁的笑道。
“好，姐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从现在开始，发生的一切都是对你的磨炼，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气馁，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柳菲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伸出一只手在我的脸颊上抚了抚，然后迈着性感高挑的步子走进了二楼的一个拐角。
……
我还在回想着柳菲菲对我说过的话，夜来香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裤，身材火爆，妆容极厚以至于看不清真实面目的女人。
女人进门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前台问道：“梅玉呢？”
旁边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女服务员走过去道：“张姐，梅玉刚到，现在应该还在后面休息，要不要帮您通知一声？”
那叫张姐的女人点点头，然后道：“待会儿让梅玉直接来我房间，我有事要跟他说。”
说完张姐就径直上了楼，走到二楼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我的方向，但也只是随意一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会所一楼和二楼基本上除了后厨都是独立的情调包房，一楼的装潢要简单些，配设也要朴实一些，价格也更便宜，但二楼的房间无一不是一晚的价格就上万。
之前柳菲菲带我去一间没人的房间里转了转，高大的落地窗，温馨的天顶吊灯，还有房间里布置的仅仅有条的沙发，桌椅，满满的欧式风情。
而这样的房间通常是给那些在我们会所有常客，也就是说，有自己的“另一半”的女人们服务的。
比如刚才那个叫做张姐的女人，就是之前柳菲菲带我见过的那名叫做梅玉的男公关的熟客。
我正在思索着，旁边突然想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我侧着脑袋看了看，见是那名叫做小新的公关。
“子……子路哥。”
小新冲我笑了笑，然后走到我旁边和我一样靠着楼梯的扶手。
“什么子路哥，就叫我子路就好了。”
小新略微错愕了一下，仔细看了我几眼，仿佛是有些感叹的道，“子…子路，你和他真的很像。”
“他？”
小新定定的看了看我，像是在回忆什么，虽然我知道他的心思不在我身上，但这样被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盯着，我还是感到有些瘆得慌，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对了，小新，你找我有什么事？”
好一会儿，小新一直就站在我旁边，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和我一起望着楼下，要不是知道他是男公关，我都要怀疑这货的性取向，于是我找了个借口问道。
“啊…”
小新正在愣神，见此回答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想来看看咱们会所新来的子路是什么人。之前柳经理在，我们都不敢问，现在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就想着过来打听打听。”
我不由笑了笑，这小新的性格挺直爽，说道：“那你现在看出来我是什么人了没有？”
小新笑笑，“没有，要是咱们会所的子路能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也不会被柳经理这么看重了。”
“这么看重？”
我本能的感觉柳菲菲之前对我的态度好的过分，只要是会所里稍微有点地位的，不论是什么身份，她都给介绍了我，并且提到了我的艺名，而那些人在听到我的艺名子路之后，不仅惊讶，也很羡慕。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我或许看不出来，但经历了太多人的目光，就像是形成了反射弧一般，几乎是一瞬间我就能清楚别人看我的眼神里有没有这种色彩。
“对，很看重。”
小新点点头，“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会所，每年都有许多人抱着成为顶级男公关的梦想进来，又有许多人失望或后悔的离开，但无论是谁，都没有让柳经理亲自陪同，更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的通知到会所所有人。”
说着小新朝楼下努努嘴，“难道你没发现？所有人看你的目光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还有呢？”
我一边掩饰着自己内心的诧异，一边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轻松自然，“仅凭这一点就觉得媚……柳经理很看重我？”
“当然不是。”
小新笑着挠了挠头，“让我们大家都明白柳经理很看重你的原因是你的艺名。”
“艺名？你是说……子路？”
我皱眉问道，同时在脑海里使劲的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但可能和我没怎么读过书有关，我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子路是曾经的孔门十哲，七十二贤之一，为人忠勇，重情重义……”
小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不过我不是来给你讲故事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名字的来历。而这个名字，在我们夜来香，乃至全城的公关界，都有着很大的名气。”
“有名气？可我还什么都没做。”
我感觉似乎是在谈话间，有什么不经意的东西被我放过了，不然此时我一定能抓住关键的地方。
小新笑了笑，“子路其实并不是某一个人的艺名，而是我们夜来香的顶级艺人专用艺名，只有最顶级的公关，才能获得这个艺名。上一位子路是在夜来香创办时就加入会所，在三年后以一骑绝尘的姿态让当时会所里所有其他人都为之臣服，才拿到了这个名字。”
“那后来呢？”
我感觉问题的关键点要出现了，为什么那些人在一听到我的艺名叫做子路，脸色变得奇快。
“哦，对了，你应该是我们这行的新人？”
就在我满心渴望的想得知下一个消息的时候，小新突然话锋一转，问我道。
“是，怎么？”
我只得按下心来，点点头应是。
“那我告诉你一个常识，在我们这行，我们都是自称艺人，所有你再听到有人自称艺人，千万不要惊讶。”
小新笑嘻嘻的看着我，“刚才我说顶级艺人专用艺名的时候，我注意到你有些好奇，我才解释了一下，子路哥你可不要想多。”
“行，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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