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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绮窗幽梦 > 芷墨清芬 第貳章 恩澤鄉
 
  幾間草屋子不大,前面擺著五六張方桌,非常得整潔。二人落坐,挑簾出來位老婦人,五十上下,青色棉布棉衣,慈眉善目。見到來了客人,滿面帶笑,忙問想吃點什麼。

  芷彤饥肠辘辘,剛想開口,被馬公子搶了先:“普通青菜就好,味道淡一些。“

  那老婦人笑了笑:“公子可是遠道而來,不曉得我們這裡的規矩吧!“

  “哦?“吟墨來了興致,“不曾聽過。“

  “我們這裡名為恩澤鄉,緊鄰著洞庭湖。不只景色絕美,湖中还盛產各種魚類,鮮美可口。但凡來這裡的,怎麼能只吃青菜呢!“

  柳小姐在一旁心裡琢磨:[這寒天雪地,可哪里来的各色魚肉。]

  “我只吃新鮮的。“馬公子笑著開口道:“凍了藏著的可不行!“

  “瞧公子說得,自然是新鮮的!“轉身回到屋裡,又端出一個盛著水的大銅盆,放下來讓馬公子和芷彤看,果然有條活蹦亂跳的鯉魚。

  吟墨點點頭,那婦人又笑著回去準備。先上了兩杯茶,色澤通透,香氣醉人。

  芷彤真是渴了,端起來就想喝。馬公子卻用手拍了拍她,示意把茶杯放下,低聲道:“小姐,真是一點兒不疑心啊!“仍淡淡笑著:“冬日之魚怎能有那麼好的品相,還有這茶....“瞧了眼潤澤發亮的茶水,“偏僻之地又如何得這般好茶?“

  女子便有些害怕,把杯子推開。忽又想起那老婦人說此地是恩澤鄉,她記得恩澤好像是在即墨山的另一邊,與雲夢恰恰相反!正欲開口問,簾子又被挑起,走出來位二八佳人。

  朱唇粉顏,腰身纤細,挽著墮馬髻,別兩枚白玉簪。手裡端著木色食盤,放著些素菜。

  女子走進,挑眼看看馬公子,微微一笑,將菜擺好,又瞧了瞧芷彤。

  柳小姐見這姑娘生得好看,舉止柔媚,膚白若雪,就忘情地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她忘了自己還身着男裝,那女子臉頰緋紅,用托盤擋着半邊臉,有些不好意思。

  見两人都未碰茶水,又嬌嬌地問:“二位貴客,可是嫌這茶水不合口味呢?“

  “那倒不是。“吟墨笑盈盈地:“若姑娘早出來,怕是十盞也喝得了!“

  女子羞答答地捧起茶,滿面春色,遞於男子。吟墨接過,幾口便喝了,又拿過芷彤的茶一併都飲盡。

  柳小姐看得是目瞪口呆,方才這人還提醒自己要謹慎小心,如今出來了美人,就盡數拋之腦後。還把茶當酒飲,真是聞所未聞,可不是個浪蕩子嗎。

  女子笑吟吟地又回到屋里,端了杯新茶给芷彤。娇声说还请二位稍等片刻,主菜马上就来。

  柳小姐等她去后面备菜,看了眼马公子,没好气地戏谑着:“如今,这茶可喝得了?“

  “喝是喝得...不过美人之茶,小姐就不用碰了。“说着突然伸出手,又把芷彤的茶拿来喝尽,笑嘻嘻地:“這路上你便扮做書僮,喚作玉墨吧!“

  “你!“柳小姐本就口乾舌燥,又聽他給自己取了個書僮名,柳眉紧锁,正想发怒。那位女子又婀娜地走出来,热情奉上不少精致菜肴。她叹口气,转念想有美食也是一样的,如今自己无依无靠,还是忍气吞声得好。

  倆人吃飽喝足,又啟程往前走。两边的道路越來越陌生,女子忍不住開了口:“這位道長.....哦,不...這位公子,咱們是要到雲夢吧!“

  “不啊。“非常平靜地:“剛才不是聽那位老人家說了,這裡鄰近恩澤鄉呀!“

  “恩澤鄉!可是公子不是答應送我回雲夢嗎!“

  “非也,非也。“停下來,無比真誠地望著柳小姐:“在下只是答應送你下山。“

  芷彤一臉茫然,啞口無言。

  男子又笑道:“小姐如果不願意去恩澤,也可自行前往雲夢啊。”踮起腳忘了忘遠方,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其實路程也算不得遠。只需再翻過即墨山就是了.....你我總算有緣,這身衣服就當送給姑娘了,不用客氣!“說罷拱手施禮,就要告別。

  柳小姐簡直是欲哭無淚,自己嬌弱女流,如何一個人翻山越嶺。心下想怎會如此不走運,遇上这般不靠譜之人。可眼下又别無它法,只能先和他去了恩澤鄉,再做打算。

  快跑了幾步跟上,嘴裡小聲嘟囔:“那就先去...“撇撇嘴:“恩澤鄉吧!“

  男子看她有趣得緊,也暗暗放慢腳步讓女子跟著。

  柔光映雪,枝沿微颤,时不时有梅花两三支,巧笑娇媚。清冷的空气,开口幻化成水雾,飘散无影。

  少会儿两人就到了恩泽鄉。果然是繁華熱鬧之地,亭台楼阁绕湖而落,皑皑白雪覆蓋,湖面卻無冰痕。景色優美,遊人眾多。

  馬公子帶著芷彤,挑了最好的旅店,正對著波光粼粼的湖水,雕廊畫棟,名為霞影居。

  入住精緻上房,夥計不敢怠慢,忙問是二位同屋呢,還是分間。

  吟墨笑了笑:“我們均為男子,一間上房就可以了。“

  夥計忙去安排,笑道多虧如此,這會兒客房都被擠滿,還真沒處找兩間去。柳小姐自然是不願意的,但她寄人籬下,哪有說話的份呢。

  精緻講究的雅間,浅白梨花木家具,九折屏风。推開六菱花窗,洞庭湖美景盡收眼底。

  晚膳並沒有出去,叫了菜摆在屋内,清蒸鱸魚,秋刀鱘魚,椒麻鱼尾伴著幾個精緻小菜滿滿一桌。

  馬公子皺皺眉,問夥計:“怎麼這恩澤鄉,冬日裡還有這麼多的魚類呢?“

  “當然啊。“小伙子十五六歲的樣子,非常得機靈:“這位公子,我們恩澤鄉最有名的就是饕餮樓冬日百魚宴啊。要不这大冷天的,怎能有这么多游人呢。”

  “哦?“男子搖搖頭:“六七年前我曾來過貴地,並沒有聽說過。“

  “哈哈!“夥計眉飛色舞道:“百魚宴是近些年才有。還要多虧了饕餮樓的米老闆,幾年前開了鄉里最大酒樓,專門做各色魚類,也給恩澤帶來了不少的客人。“說着又洋洋得意地退下去拿好酒。

  芷彤瞧瞧男子,表情似有憂慮之色。她也不敢問,只自顧自地吃著,尋思一會兒想法子回雲夢才是正事。

  冷不防“咣噹“一聲,男子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摔了個粉碎。再看他的臉上,斗大汗珠淋漓而下,表情痛苦,單手捂着腹部趴在桌上。

  柳小姐嚇壞了,忙起身來扶,大聲問:“你,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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