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苟且偷生的师弟都能得到飞升？
怎么可能。
就在九相有如此想法时，他听到了师弟九如的声音，便发现了九如斩出的那一条剑道，也看到了剑道那头正立在七彩如虹飞升大道中的九如，顿时各种情绪掺杂，百味杂陈道出了两个字，“师……弟……”
望着剑道那头的九相，九如脸上的寒意更浓，“师兄，你没想到吧，自幼就被你瞧不起嘲笑利用的师弟，竟然能先你一步得道飞升。”
九相面色阴沉，敢怒不敢言，迎接飞升的霞光通过剑道传至九相周身，九相的双膝这一刻仿佛也有千万斤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但九相的内心太过不甘，他含恨咬牙抬起头，冷视着九如，他下跪是无奈，但就是不低头。
与师兄遥隔数千里对视，九如毫无语气道，“你吓尿在神袛画像前，为了颜面，你扒下我的衣物穿在身上，让我穿上你浑身是尿的衣物，到处说被吓尿的人是我，让我成为笑柄，我没有恨过你。”
“你时常抢夺师尊奖励给我的东西，还以此当着众人的面嘲笑我胆小如鼠，只会忍气吞声，我没有恨过你。”
“我本比你禀赋更佳更优秀，却处处受你排挤奚落，被人误以为我蠢如猪狗，我没有恨过你。”
“你搬弄是非，陷害我毁了三尊法相，让我被师尊囚罚了百余年，生不如死煎熬了百余年，我没有恨过你。”
“你横刀夺爱，用下三滥的手段，抢走了我的未婚妻，我也没有恨过你。”
九如的语气越说越冷，“但你不该杀了她。”
九相的内心中终于对九如有了发自内心的畏惧，在就将飞升的师弟眼里，他或许就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
就凭九如斩出的这一条可以让两人遥隔千里相望相谈的剑道，九相就能猜到九如如今的修为有多可怕。
九相面不改色辩解道，“我没有杀爻芜，她是修炼出了差池，走火入魔而死。”
九如从怀中取出一张撕碎后被粘好的纸页，正是那夜九相和八念探讨《星注》时，九相从《星注》上扯下来撕碎丢入长岁崖的那一页，其上的星图，构造出云箓应召人之的脸部轮廓，是一个貌美的女子。
九如将纸页上的内容展示在九相眼前，冷哼一声道，“师兄，你没想到吧，你为了瞒过你的儿子，慌乱下丢掉的这页纸会落到我的手里。”
九相无言，内心越发畏惧。
“当年，你手段卑劣，用了迷药媚药，强行与爻芜生米成熟饭，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她迫不得已才嫁给你。这些年，我一直不理解，本来对爻芜不屑一顾，嫌弃她身上狐臭难闻的你，为何突然会那般处心积虑不折手段也要得到她。”
九如寒声道，“原来爻芜是云箓的应召之人，你得到她是为了得到云箓。若不是那夜听到你与八念的对话，你将这页纸撕碎丢向长岁崖被我捡到，这件事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证据在前，九相面露惶恐，不死心道，“我得到爻芜是为了云箓，但我并没有杀她。”
“九相，你如果承认你杀了爻芜我或许还会高看你一眼，至少你敢作敢当。”
九如愤然道，“爻芜早就将你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刻在你居所大殿的那根石柱上，你没有发现吧，你若发现，那一笔早就被你销毁了。但前几夜，我的识念无意间扫视那根石柱，意外发现了那一笔。”
“你本来只以为爻芜是云箓的应召之人，却没想到爻芜就是云箓，你为了向神袛许下你飞升的心愿，你将飞升二字写在了爻芜的身上，以致爻芜周身的皮肤被灼烧成青烟，让她披着一层焦炭度日，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九如打量九相的目光如同在打量一个死人，“你为了隐瞒这件事，废了爻芜的修为，将她囚禁，直到她生下了八念和祖灵，你才切断了她手脚的经脉杀了她。”
九相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将这一切刻在了大殿石柱上，还被他的师弟发现了。
瞧着师弟眸中的杀意，九相深知今夜恐怕必死无疑，反而冷视着九如咯咯笑道，“师弟，没想到那个贱女人竟然将这一切都记下来告诉了你，不过，师弟，那个贱女人应该没有告诉过你，当年我用迷药媚药将她放倒，蹂躏她时，她在不断叫你的名字吧？”
“当年，若不是我以你的性命逼她，她情愿与腹中的孩子一起死，也不愿嫁给我，洞房的那一夜，我折磨了她一夜，她也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
九相的笑声越发得意，“当年我切开她的经脉，让她慢慢流血致死，这个过程持续了个把时辰，她也一直在念你的名字……这些，她应该都没有告诉过你吧？师弟，杀了我啊……哈哈哈……”
九如面容冷漠，本想一剑杀了九相，但他隐忍下来，只是朝九相斩出一道剑气，剑气传导入剑道，一息之间，游走过数千里，应声没入九相眉心。
九相面露惊恐与痛苦，抱住头颅，连呕了几口血后，翻滚在地。
九如冷笑道，“师兄，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但我不杀你，仅仅废了你的修为，你的命要留着平息那个女婴家人的怒火。”
说罢，九如不再看九相一眼，不再管九相死活，抽手收剑，穿越数千里的剑道顿时消散无踪，已然看不到了西云地那处的景象。
九如将复来剑丢给了莫木鱼，朗声笑道，“杨铁钢，盏茶时间已过，老夫恨意平息，老夫去也。”
莫木鱼将复来剑归入鞘中，作揖说道，“恭送前辈。”
“今夜之前，五州无人知老夫。今夜之后，五州之人只要抬头看天，就会想到老夫。”
在九如畅然大笑中，他的身形骤然消失在七彩如虹的飞升大道中，随之，迎接飞升的霞光也乍然消散，周遭恢复了盛夏夜色。
莫木鱼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七彩如虹的飞升大道已经消失在天空深处，唯见那页撕碎后被粘好勾勒出爻芜脸部轮廓的纸页，飘荡在夜空里，又碎裂成纸屑，在飞升大道最后那一束如虹光明里，化作了一场冰冷刺骨的大雪，洋洋洒洒落向长岁山。
自从逐鹿台归来，莫木鱼就一直在想，九如在逐鹿台看到的景象都有可能是幻觉，飞升对九如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今九如已经飞升离去，没有回头路，是好是怀，便只有已经成为神袛的九如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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