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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中文网 > 听说皇后是傻子顾姝墨子良 > 第247章 护国公回朝
 
关于顾信之此人,真要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从顾姝有记忆起,这个男人在她生活里了,童年所有的喜、乐、哀、怨都是这个男人给她的。

第一次握枪、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出任务、第一次挨打……作为杀手的无数个第一次,都有顾信之见证。他见证她从籍籍无名成到成为杀手组织最尖锐的一把利器时的骄傲,也见证她任务失败濒临死亡时的脆弱……

她在那个男人面前,是透明的,无任何秘密可言。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不愿实言告诉墨子良的主要原因。最为根本的原因是,顾信之是二十一世纪杀手组织的老大,不存在于昙国。

说了,等于白说。

不过,墨子良可不这样想,一个能让自己皇后危急关头喊着名字救命的男人,对他而言,就是威胁。

他令洪宝翻遍全国各地的户籍名册,包括江湖上各个家族的族谱,他甚至让洪宝打入七杀堂内部,亲自去求顾太后找此人,然而,一无所获。

但他又不敢当面问皇后,毕竟自己有言在先,她不想说的事情,可以不说。而这个顾信之,恰恰是她不想说的事情。

可怜的嘉囿皇帝整日为国事操劳之余,就忙着这一件注定无果的‘大事’。

而顾姝呢?

整个冬季,除了必要的应酬外,都窝在贞宁宫的暖阁里,抱着小手炉吃着糕点,兴致上头甚至还要吃几碗凉饮。

不时又邀文秀公主过来说说话,不时又有温、陈两位贵人来送些小玩意儿,告诉她宫里哪处又有新奇好玩的。

不过,她心头有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便是文秀和林樱为何打架?

按道理来讲,这两个人同为顾太后效力,平素瞧着也是沉稳老实的,就算真的憋不住要过过招,这二人也该找一个人迹罕至的荒院,痛快斗一场才是。

在御花园动手,可委实不像二人的性格。

但每次她一问起来,两个人都只是笑着把话岔开。

而两人都无带婢女的习惯,宫里丫头太监瞧见她们时已经斗了起来,两个人斗起来的原因,就成了当事人才知道的一个秘密。

迎着冬日凛冽的寒风与细碎的雪花儿,嘉囿元年的腊八至,而玉兰关大捷的消息,也跟随回都养病的护国公梁载冰,递到了嘉囿皇帝的手中。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嘉囿皇帝拍案起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宝亲王率人成功进入东北野狐之地,俘获野狐族八百余人,缴获兵甲不计其数。如今他正修养,准备绕到北漠后方,给他们致命一击。梁泰首将军率领玉兰关将士,前后七次击退敌人袭击,斩敌千余。如今玉兰关粮草充备,军心大振,只等年后冰消雪融,便能与宝亲王里应外合,给予北漠人致命一击。”

满朝文武皆称:“皇上圣明,太后圣明!”

唯有送信回来的老国公,满面委屈地立在朝首,一把白花花的长胡子硬生生地缺了半边,加上其走路一瘸一瘸的,拄着一根木柴,整个人更显得有几分可怜。

散了朝,墨子良将老国公迎到鹤龄宫暖阁吃茶说话,又命人去将皇后请来。

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外孙女婿,墨子良都有关爱老人的义务。见老人自打出现就没展颜,便问:“边关战事大捷,国公还未何事不开心?”

老国公坐着点了虎皮的大张椅,手里捧着老参汤,可怜巴巴地望着小皇帝,“老臣这一路上,是被夫人按在暖轿里抬回来的。”

那语气,比眼神儿还要委屈。

说着话,又拾起身旁的木柴,说:“上朝时,老臣想看一看这白城,就弃了轿子行路。几个街边玩雪的小娃娃,特特跑回家给我寻来了这根木柴。”

那眼里,都有泪花儿了。

又捧起手里的玉碗,“就连皇上,给老臣喝的,都是参汤……”说着话,人已经呜呜咽咽起来,“所有人都在告诉老臣,说老臣老了,上不得战场提不起长枪,连走路都要拄拐,吃东西也有讲究了。”

那委屈可怜样儿,让墨子良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忙赔礼说:“是朕考虑不周。”

想了想,又道:“老国公不妨换个角度来想,您与尊夫人夫妻情深恩爱和睦;那几个孩子自幼便懂得尊老,长大定是我昙国栋梁之才。至于这参汤,只是为了驱寒,朕这么年轻,不也正喝着吗?”

老国公将玉碗搁在案上,一手拭泪,一手摆了摆,“皇上不必安慰老臣,老臣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说着,又撩起自己半把白花花的胡子,叹说:“今晨老臣本想修修边幅,唯恐唐突了天威。结果这把胡子割了一半,这手就使不上劲儿了。”

要说口舌上,墨子良还没输过谁,就连顾姝都要甘拜下风。也唯有在面对顾太后时,他的舌头才会利索。如今面对这位老国公,他感觉自己的舌头不见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将迟暮,这是一件多么悲壮的事?可从老国公这里听来,他怎么就觉得,很想笑呢?

惨卖完了,老国公颤巍巍地起身,朝年轻帝王揖了一礼,“老臣已是朽木之躯,只有一个请求,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忙上前一步,将老国公扶着坐下,说:“国公为昙国戎马一生,但有吩咐,尽管讲来。”

老国公又是一声长叹,说:“臣这一生都在战场上,夫人和儿子都是跟在身边的,只可怜了那二女儿,打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白城,她出嫁老臣未赶回来,就连她……”

说到这里,老人眉眼一垂,一滴泪从皱巴巴的脸颊上慢慢滚落,至下颌时,却已经没了踪迹。

他长出一口气,想要收敛满腔的悲情,可那深深向内凹陷的双眸里,却还闪烁着泪花。

“臣如今已然年迈,实在没法护佑我昙国疆土了,好在泰首也还算出息,有他在,哪怕老臣哪一日就闭了眼,也能安心。只是,这一生,唯一对不住的就是颖儿,连她的名字,都是她兄长取得。我这个父亲啊,一件父亲该做的事,都没做过。”

自古名将如红颜,不教人间见白头。

沙场老将,能活到梁载冰这个年纪,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又有多少人懂得,活着,有时候也是一种折磨。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数十年如一日在风沙里遥望家乡,唯有每月月圆时对月思念妻子儿女、亲朋友人。

每次号角一响起,便是将脑袋拎在手上,能否全身而归,全看上天垂怜。

身边弟兄们一个个地倒下,临终不忘盼着四海升平海晏河清。而活着的人,背负着他们的殷殷期盼,日复一日地前进,不敢停下,更不敢回首去望。

他们是国门的第一道屏障,身后是他们要守护的国与家,还有那些被小心翼翼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们逆着风沙前进时,尚且能坚定地迈着步子。

可一旦停了下来,回首去看时。那些被辜负了的春光与爱人;那些倒在身边的兄弟;每一次鬼门关前的徘徊,都将汹涌成摧残他们的劲风暴洪,令他们快速地,从一个率领百万雄师的将军,变成一个迟暮老人。

墨子良一出生,便身在金碧辉煌的天子之家,见过后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看见过不见血的杀戮,也有无能为力到几近崩溃时。

但他的无能为力,尚有转圜之地,从未有过直面生死的恐惧。

他起身,朝着老将军恭恭敬敬长揖一礼,“将军但有吩咐,子良无有不应。”

梁载冰抬眼看着他,笑容渐渐爬上双颊,眸中虽然含泪,却甚是欣慰。

“老臣想带皇后出宫去玩耍几日,将亏欠颖儿的,一并弥补上。”

“这……”墨子良犹疑了,“姝儿毕竟身为皇后,国公爷又是我朝栋梁之才。若只是接皇后去梁府小住,尚还可;可若是要带皇后出去,只怕有人钻了空子。”

墨子良正说着,外头洪松来传,说皇后到了。

梁载冰连忙抬袖擦去眼中泪花,起身时身板也站直了,脸上也没那份凄惨了,甚至还一脚将手边的拐杖给踢到椅子下头藏起来。

墨子良看着护国公这一系列的快准狠的操作,顿时傻眼了。直至皇后前来,才反应过来。

顾姝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一进殿,不等梁载冰把礼行完,便扑进他怀里,“外公,姝儿好想念您呐!”

梁载冰先是一愣,随后轻轻抚了抚顾姝的头发,说:“老臣,也很是想念皇后。”

祖孙两个抱着哭了一场,方分开了,分主次落了座。

顾姝便问:“皇上和外公说什么呢?”

墨子良还未回答,梁载冰便道:“皇上刚才答应老臣,若是老臣能在比试上赢了他,便能带着皇后出宫玩耍。”

墨子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瞧着护国公。他何时说过,怎么不记得?难道是记忆力衰退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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