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似是而非，米雪皱眉，虽不放心，可她确实需要休息了，最起码喘口气，她说第二天就来，便离开了，只苏燃站在病房门口，抱着胳膊，直盯着玻璃窗里的葛月。
一个多小时，连专门请的护士都看不下去了，“苏小姐，要不您也先回去休息吧，上午的治疗我看您都累坏了。”
苏燃笑着，却没搭话，半晌，突然问那个护士，“下午葛月还有什么治疗。”
“下午没有治疗了，主治医生觉得葛月一直不好转也许是治疗方案不对，要重新计划呢。”
“那明天有哪些常规治疗，电击有吗？”
“没有，电击就安排过一次，可是葛小姐的反应太大了。主治医生觉得不适合，就取消了。”
“去和王医生说再安排一次电击。”
“啊？”
哪有家属指使医生安排治疗的，护工也是惊了。
“你去和王医生说，我不管什么办法，让他安排好。去吧。”
护工不敢耽误去找医生了。
她一走，苏燃拿起桌上钥匙打开门，回身就反锁上了。
一声啪嗒锁门，床上的葛月回头，她正呆呆坐在床上，看着栅栏外的天空，手被束缚着，和在疗养院一样。
苏燃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窗外，很久很久，苏燃才说话，“葛月，你知道当初我发现你和陈铭生一起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吗？”
葛月还是呆呆的望着窗外根本没回答。
“我当时想杀了你。”
苏燃笑了，葛月还是毫无反应。苏燃捋着她的头发，“我一直不是什么好人，你不也知道吗？当初你为了抢阿生，有意无意的透露我以前被母亲奴役伺候人的事，以显示你的阳光。
可你知道啊，像我这种出身的人，瑕疵必报，受不得一点刺激，当时我真想杀了你，可我没有，因为林老师，没错，因为林老师我忍了，还有一点我想做个好人，因为只有好人才配得上陈铭生。
可我真恨你啊。但更多的是自卑。我一开始不相信陈铭生会背叛我，可知道你有了孩子，事实摆在眼前，我仍然不想放手，是不是很傻。
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曾得到过他的爱，也都曾被他厌恶过，你比我幸运有了他的孩子，你知道吗，我嫉妒的要死，我恨不得也怀一个孩子，爱一个人爱得如此卑微，这世上也就你和我了吧。
说出去都是被人鄙视唾弃，下贱的存在，可又怎样呢。陷在陈铭生的美好里无法自拔，那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葛月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他呢，我那时就是这么想的，很可笑吧。”
葛月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苏燃一滴泪滑下，“出事以后你我根本没聊过，你不知道吧，我估计秦萧也没说的具体，陈铭生出事那天我和秦萧在一起，我想报复阿生，其实也是想让他知道我不介意他和你在一起过，我们扯平了，只要他肯留下。
你看男人就这样心软了，你会绿茶，我也会白莲花，男人都是心软的，他还不是出来找我了？疯了一样的找我，甚至搭上了一条命，你看看你算什么东西，你怀了他的孩子也抵不过我的苦肉计。
我越是作践自己，阿生越是放不下我，他丫的就是习惯了当圣人，当初为何会和我在一起？嗯？你不是一直好奇吗，那么好的阿生怎么会和我在一起，我后来研究过大概就是圣人心理吧，我那么不好，那么无可救药，活在阴沟里，他阳光灿烂美好，越想把我也捞出来。
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好，可一开始他根本不在意你吗，就是因为你太好了，你当初输就输在这。可惜啊。”
苏燃笑着，“后来证明，什么人就要和什么人在一起，他终究还是被你吸引，但是他改不了圣人的毛病，不然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苏燃越笑越凄凉，葛月毫无反应，可苏燃直视她，脸很近，一下抓住她的肩膀，眼神锋利，“爱什么？我爱他说白了就是爱他的美好，那是我没有的东西，你呢，你爱他什么，你什么都有了，说白了，你问问你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你不过是爱他对你的不理不睬，觉得输给我这种人你自尊心受不了，什么爱啊，都是你假想出来的，是自己骗自己而已，一个人的爱根本不会因为另一个人而产生的，都源自于心里的需要，你的爱就是一场幻觉，爱本身就是幻象，葛月，那个幻觉让你沉迷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你用这么多年证明你比我更爱他，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陈铭生已经死了，你究竟要如何？林老师也死了，葛月，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怜惜你了。
林老师死了，你听见没有，你的妈妈死了。他陈铭生算什么，你知道吗，你清醒那一瞬间说我是害死林老师的凶手，叫我远离你，你以为刺痛了我吗？
你问问你自己，林老师最后那么惨，你是不是有一半的功劳，那是你母亲，即便她没陪伴你成长，你缺失了这份母爱，可你问问，林老师这么多年还的不够多吗？
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死了，你最爱的人也死了，你沉迷其中还有什么意思？你对我还有什么可恨的，你和我之间的恩怨显得多可笑。”
苏燃眼神疯狂，紧盯着她，葛月眼中巨大的恐惧，苏燃和发疯一样把她压在床上，让她看着自己，葛月发狂的大叫挣扎，可惜手被束缚住，只能神色恐惧大叫，连踢代打。
惊动了护士，跑过来吓了一跳，在她们看来，苏燃也是疯了，神色疯狂的大笑，和葛月一起大叫着，仿佛俩个疯子，众人却死也扯不开苏燃的手，苏燃就那样掐着葛月的肩膀，仿佛要把她捏碎了。
最后还是大夫过来要给苏燃打镇静剂拉走，苏燃却突然放手，医生也不管那么多要给葛月打针，苏燃拦住，“谁也别给她打。”
说着一下拎起葛月，“电击室在哪。”
“你要干嘛？”
主治医生惊恐极了，在他看来现在苏燃病的更严重。
要上前，可苏燃眼疾手快的一把抽过他口袋里的钢笔，比着葛月的脖子，“你们谁都别过来，不然我就带着这个疯子一起死。”
“这位家属，你是不是疯了，治疗遇到瓶颈是很常见的事，你不能因此灰心发疯，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你如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苏燃眼神叫人心颤，“电击室在哪？”
主治医生吓坏了，苏燃平时在米雪身后不怎么说话，只在配合治疗的时候投入，他绝对想不到这么默默地一个女人会有如此疯狂时候，她竟然说要杀了葛月，也许真的会杀了，医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病态，这是他精神科医生的预感，他觉得苏燃比葛月病的更重，之前自己怎么没发现呢。
这事太大了都惊动了医院，可没人敢上前。
“都别过来，不然一起死。”
苏燃将葛月拖到隔壁电击室，苏燃也不知那是什么，可她这几天看到给别的病人治疗的时候怎么用，她冲过去打开开关，医生大叫，“电流太大了，她受不了。”
“就是要她受不了。”
一下子下去，葛月就口吐白沫。苏燃拉过她，“清醒了没，作践自己啊？继续作践啊？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是谁？”
葛月大叫着疯狂的，苏燃看她真的不行了，才关掉电击治疗仪，抓着她肩膀，“葛月告诉我是谁，你不告诉我，咱俩就一起死。”
苏燃举起手腕，将那几个字母露在她面前，“就一起死，反正当初你我都跟着阿生去了，以证明谁更爱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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