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劲中也懒得说，不明白自己在这和这种人废话究竟干什么，“算了，看来你也不回去了，我上次给你的钱不多，但够你做个小生意的。”
“你不想我回那里？”
“你去哪关我屁事。”
他突然发觉这女人总能把他的怒火勾出来，他最烦这种不冷静，确切的说他父亲最烦他的不冷静。
在他们陆家所有人都惊雷劈下也要面不改色，他突然生气了，站起来，掏钱扔在摊子上转身就走，苏燃却叫住他。“等等。”
抓过钱塞回他手里，“你没吃，也算我请你的。”
陆劲中低头看着那条莹白的手臂递到他面前，她的伤还没好，包着绷带，脸上还肿着，只露出左手的手腕，上面一串青色纹身，十几个字母。
他微微皱眉，讥讽的，“又和我玩欲擒故纵？”
“你觉得是就是吧。”苏燃无所谓右手又夹起烟看向别处，风一吹头发刮在脸上，美的不可方物。
陆劲中有点心浮气躁，没接钱，盯着她，苏燃回头笑出来了，“想干点什么吗？”
他没出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也行，不过我十点才收摊。”
她像是自言自语，把钱揣回围裙里又回到摊位边上，这时候有人来买米粉，她没再看陆劲中，而是忙着做生意。
陆劲中觉得自己疯了出现在这，懊恼的大步离开。
只苏燃忙活半天看到那碗已经冷了的米粉发呆，眼前全是他脸上的那颗痣，她叹了口气，又兀自笑起来。
小吃街收摊了，大家打着招呼推着车散了，邻居大姐着急忙慌来收车谢着苏燃，把一半钱塞给她，撕撕巴巴半天，苏燃才一身油烟味的往街外走，竟又看到了那辆黑色轿车。
车窗下来，陆劲中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夹着烟的手指在车窗上挥着，“上车。”
苏燃一笑，上副驾驶，就看陆劲中皱眉往边上躲，“草，什么味。”
苏燃闻了闻身上，“咖喱？米粉？粉肠汤？”
陆劲中皱眉仿佛快呕出来了，苏燃想起什么，“香菜？”
陆劲中把车窗全下来，人还下车散了半天。
苏燃也下了，“那今天遗憾了啊，我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
陆劲中急了朝她喊，苏燃想了想，“那你等我一下。”
跑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什么站在路边朝自己身上喷。
夜风刮过，淡淡的薄荷味划过陆劲中鼻子，他皱皱眉，并不讨厌。
苏燃朝他摇摇手中绿色瓶子，“花露水。”
重新坐回车里，花露水直接插在扣手中，扬起脸朝他看，“这回行吗？”
陆劲中嗤笑一声，车子开动。
这次没回酒店，车子开了很长时间，苏燃一直看着窗外，路灯一晃一晃的在她脸上经过，明暗交替。
等红灯时候，陆劲中侧头去看她，她靠在车窗上，眼睛发直，看不出情绪，还是上次那条豹纹小裙子，只上衣换了一件绿色的，手臂上包着纱布，脖子上贴着大创可贴，手指上有邦迪，也有邦迪没盖住的划痕，有新的也有旧的。
“上次为什么打人？你不是挺会的吗，在我们包厢还为姐妹出头，当众都能表演了，让人占点便宜有什么？”
苏燃没回头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虐，“就是觉得他太胖了恶心。”
“你还挑客人？你问问那条街上有谁敢挑人？不怕死？”
“不怕啊。”
她说的非常轻巧。
陆劲中当她是玩笑逗乐，嘲讽冷哼。“我还真没见过不怕死的。”
苏燃笑了，“嗯，说不怕死，其实也怕的，怕疼啊。”
她语气突然莫名其妙的软了，陆劲中扫过她胳膊上的纱布，“很疼？”
“疼。”
这话越发的没营养，陆劲中只剩下烦躁。
“知道疼下次就老实点，在那种地方混，这点觉悟都没有？”
他似乎专喜欢往人心里扎，这话放在一般的姑娘身上就是往自尊心上钉钉子，可苏燃却无所谓的回转头看着他，眼神明亮而虚无，永远都是带着漫不经心的不在乎。
“我知道，可我不喜欢，就不想做，打了就打了。”
“你口气到不小，你凭什么？那天要不是小唐总出手，你信不信现在已经在黄浦江喂鱼了。”
“也挺好啊，不是有挺多矫情的让人把骨灰撒到大海里吗，要是能喂鱼，也不错。”
陆劲中觉得这姑娘成心和他抬杠，不再理她，车子一直开出很远到一处高级公寓楼下。
这里他不常来，偶尔在这附近开会回来住，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踪迹，所以不喜欢有固定住所，大多数在酒店。
苏燃下车跟着上电梯，里面隐蔽措施做的很好，一梯一户，碰见邻居的机率极低，“上次来这多好，也不会被人看见丢你面子了。”
陆劲中冷哼一声，扯扯领带，低头看着她露出的腿，没来由的心烦，他不是欲字当头的人，和小唐爷的放纵自有不同，陆家从小的家训就是克制，克制一切才能成大事。
他越发的口干舌燥，越发的对自己生气，全发泄在身边人身上，不客气的扯着她的手臂扔出电梯，指纹开门进去，灯也没开就把她抵在墙上。
苏燃挣扎了一下，他松开了手，也冷静了半晌，掀开灯，光亮刺的苏燃眯起眼，半晌才看清这间公寓的全貌。
很整洁，却很冷清，开放式厨房没什么东西，沙发和整体色调都是灰白黑，只永远的落地窗，一整面墙都是玻璃，二十三层能看到下满和天空都如点点繁星一般，仿佛悬在半空中。
她有些惊奇的走到窗前，双手抵着玻璃往下看，仿佛自己一下就要投入世界怀抱。
身后人解了领带进了浴室，传来水声，苏燃茫然的回过头，一瞬恍惚。
这公寓不大，却处处透着贵的气息，可不知为何苏燃还是想起记忆中的那处小公寓，还是毛坯房，当时她兴奋得花蝴蝶一样的摸遍每一处砖墙，和好友炫耀，“我多打几份工攒了这个首付，送给他好不好。”
好友抱着胳膊仿佛看傻子，“都是男人买房子送女人，你一个女的，买房子送男人，怎么要包养你家那位啊。”
“什么包养，我就是不想他那么辛苦。我想把这个窗户都拆了换成玻璃的咋样，像不像电影里那种高级货。”
“那是什么楼，你这破公寓，没比筒子楼晚几年，你要是换成玻璃物业不得打死你，不怕房子塌了。”
苏燃有些失神，记忆清晰而久远。
一时水声停了，陆劲中裹着浴巾出来，身材极好，擦着头发，刚刚洗过澡的陆劲中像是也卸掉西装革履时的阴沉，到底是年轻，二十二岁，即便总是端着，此时也难得眯起眼露出舒适的少年感。
嘴角下方那颗淡淡的痣，平添了几分性感，尤为突出。
他不满苏燃还在这站着，冷声道，“去洗澡。”
命令一般的，毫无感情，将苏燃思绪拉回来，乖乖往浴室走。
陆劲中仿佛也恢复了正常的音调表情，在她走进浴室的前一刻，叫住她，想了想指着另一边客房的浴室，“你去那洗。”
可这间浴室里没有浴巾，苏燃洗完了找一圈也只找到一条毛巾，再看看脏了的衣服，想了想赤着脚走出去。
陆劲中此时在沙发上看金融新闻，灯关了，只电视的光亮一晃一晃的。
苏燃就这么走到他面前，陆劲中一声冷哼，僵持了几秒，皱眉，“浴巾呢？”
“没有。”
他别过视线咽了口口水，又懊恼一般的直视，拍拍自己的腿，“过来。”
苏燃就这样坐在他身边，也看向电视。
此时新闻播完了，里面是则牛奶广告，卡通人物跳来跳去，灯光晃在她桐白的皮肤上，纱布因为沾水，被她拆了，里面有伤口结痂了，还有因为泡了水发白的纵横的痕迹，在这本来完美的身体上划出一道一道的痕反而平添了一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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