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九郎。”沉默了半晌的佟盛荷忽然开口道。
宝娟还没反应过来，呆呆道：“我还没被放出去呢……”
佟盛荷淡淡瞥她一眼，说的话几乎让宝娟五雷轰顶，“我不认识她。”
宝娟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祝九郎点头，要带着佟盛荷离开，才尖叫道：“佟盛荷！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看着我被冤枉，你是想看着我死！佟盛荷！你回来！你不得好死……”
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那声音还能听得隐约。
重新回到外面，佟盛荷没有一刻觉得她所呼吸的空气竟然是甜的。
深吸了口气，抖抖身上，牢房里那股子阴冷气似乎甩掉不少。
佟盛荷看向祝九郎，轻声道：“再关一两个时辰，让她吃吃苦头，就放出来吧。”
顿了顿，她说：“这是我娘家的妹妹没错，但她应当与那伙儿人贩子没什么关系。”
“嗯。”祝九郎似乎并不意外，搓了搓她的手，“知道了。”
佟盛荷忍不住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恶毒无情，不肯认她？”
“你自然有你的道理。”祝九郎说，“而且，这小姑娘的混蛋本事，我白天已经领教过了。”
佟盛荷一挑眉，“好得很，我这个妹妹还真够真性情的，在谁面前都不掩饰一下自己的缺点，倒是省的我费口舌解释了。”
祝九郎几乎能猜到佟盛荷也不待见这小丫头的原因，宝娟几乎没有优点——刻薄、任性、蛮横、自私……
“不说她了。”祝九郎轻声说，“我送你回家。”
傍晚的泉岐县，这会儿还不是特别冷。
华灯初上的长街上，随处可见牵着手一起散步的情侣。
恋人间的缠绵耳语，情诗吟诵，常常因月色和夜色的交融而添色不少。
大抵夜晚的一切都时温柔的，甚至只静静地走着不说话，也能感受到身旁那个人的柔软气息。
快到家的时候，祝九郎将佟盛荷的手紧了紧，像是要说些什么的前提提醒似的。
“案子的线索越来越多了，凶犯果然开始自露马脚。等明日画工的画像赶制出来，就可以去审先前抓捕的凶犯了。”
佟盛荷道：“将凶犯的画像拿到大街上去张贴，总会有人看过他们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从水路离开泉岐。”
“各大码头都有值守，凶犯里的一个人又受了重伤，跑不远。只要他们露面，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这些天你在家要小心，看到神色反常的人一定要把门锁起来……”
“知道了。”佟盛荷看了看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吧。回去，就将她放出来吧。”
那个小丫头，这次算是吃了一次大教训。
往后，别再来招惹她了就是。
宝娟这次真的是吃了一个大教训。
被放出来之后，祝九郎顾忌着她没有地方住，又叫赵岁将她带到了衙门的后舍，给她安排了住处。
次日一早，又派赵岁将人带回去。
宝娟这次没再作什么幺蛾子，安安分分地回到了绵山村去。
佟家的人见到是个差役将人送回来的，都吓了一跳。
佟白莲和佟老太怎么要她解释她都不说话，回屋便扑倒在炕上，一病就是整整两天。
佟白莲心疼坏了，笃定此事跟佟盛荷有关，次日一早安顿好女儿之后，直接杀到了县上，去找佟盛荷的食铺。
佟盛荷的食铺正做着生意，前头排了七八个人买早点，佟白莲不知打哪儿找来了一面铜锣，猛地在食铺面前敲响，“瞧一瞧看一看，乡亲们，这个坏女人还有脸做生意！大家快过来，看看这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佟盛荷扫了一眼扯着嗓子乱吼的佟白莲，加快手里的速度，将手头这张半成品的煎饼果子尽快做完。
这会儿正是早高峰的时期，附近有不少买早点的人，见佟白莲敲锣打鼓的叫骂，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这个毒妇！我是她娘家姑姑，我闺女前一阵子来县上投奔她，结果，这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招数，害的我女儿在这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是拐卖人口的贩子！她把自己身上的罪推给我女儿，让我女儿平白无故被冤枉，代替她有了牢狱之灾！后来，我女儿被证实是冤枉的，这才被衙役给送回了家！她回家就生了重病，满嘴胡话，我这做娘的快心疼死了！可这女人可好，一点都不在乎我女儿的死活，还在这儿做生意呢！”
佟白莲一番大吼，似乎出尽了心中七八分恶气。
宝娟被送回来的那天，家里人追问赵岁是怎么一回事儿。
其实赵岁也不大清楚，但还是知道宝娟跟佟盛荷是有点亲戚关系的。
之所以下了牢狱，是因为当时抓捕人贩的时候，她不巧就在现场。
事实跟佟家人说的很清楚了，可是佟白莲还是根据自己凭空臆造出来的东西，胡言乱语，在佟盛荷的冷眼下哭诉指责。
这些事情弄得太扯了，有人不相信，有人半信半疑，还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拐卖人口的贩子？你说她？她男人是衙门里的呀，还是负责此案的呢，你说她是人贩子，那不就是说人贩子跟衙门勾结了？”
佟白莲大声道：“谁知道呢！这年头人心眼坏的跟墨水似的，一点都不善良！那可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妹妹啊，她也真下得去手！”
温文典也在排队买早点的人群里，听到佟白莲指责，温文典气愤地站出来，道：“老板娘才不会是跟人贩子勾结的呢！那天晚上我出来的晚，被人贩子盯上，可是佟姐姐见义勇为，出声惊到了人贩子，又一路跟踪人贩子才把我救下来的！要是没有佟姐姐，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现在有为佟盛荷说话的，就统统被佟白莲认为不是脑袋里进水了，就是跟她有一腿的。
“哎哟，你读书读傻了？要是没有她，你还不能被人贩子盯上呢！什么见义勇为跟踪人贩子，根本就是帮人贩子望风的！也就脑袋不好使的才相信她会帮你，哼！”
温文典气急败坏，“你根本不可理喻！”
把黑的说成白的，这女人的嘴皮子利索，可惜，是个坏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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